“罪臣李斯,拜见陛下!” 偌大的章台宫前。 李斯赤着上半身,其腹背之上,背着好几根长长的荆条。 敬条之上,倒刺横生。 自李斯的府邸,再到章台宫中。 将近大半个时辰的路途。 一路走来。 让李斯的脊背,已经是被划出了道道血痕。 发须凌乱,左侧脸颊之上,也不知被什么划破,汗水一滴一滴的自脸庞划落,每当划过伤口,都能明显的见得李斯一阵轻轻的颤动。 这狼狈不堪的模样。 谁还能认得出,这是如今朝堂之上如日中天的廷尉李斯? 无论是赵高还是王翦三人,皆是诧异的望着李斯,脸上依旧满是不解。 唯独只有李斯自己。 再抬头见得匍匐在地上的赵高和胡亥,再见得陆仁等人,俱是在列。 而后,便是低下头去。 原本僵硬的身体,明显的松弛了下去。 很明显。 这一次,他猜对了。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他猜对了,便可免除的。 随着这戏剧化的一幕。 王翦等人,皆是将目光望向了大殿之上。 那个正静静的坐落于皇位之上的始皇帝。 众人皆不知此事是因何而起。 但是很明显他们都是明白,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一定是和这个皇位之上的男人有关。 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嬴政,终于是睁开了眼睛:“你何罪之有?” 轻轻的一句。 语气不带得丝毫的波动。 平静中,却又隐隐带着让人心跳加速的压力。 背负着荆条,匍匐于地的李斯,死死的将头埋在地上:“李斯不知!” “然陛下说臣有罪,臣便有罪!” 李斯高声的呼喊着。 那呼声,传遍了整個大殿。 嬴政笑了。 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 他并未回应李斯的话。 “竭何在?” 一句呼喊。 一个浑身盔甲的秦将,带着一队甲士赶到。 “陛下!” 秦将面容沉重,躬身行礼。 此人名竭,乃是大秦卫尉,负责统率卫士,守卫宫禁之事。 “十八公子胡亥,中车府令赵高、廷尉李斯有罪,褫夺所有官职、爵位,即刻缉拿。” 嬴政的语气,冰冷漠然。 而当说完这一句话之后。 刹那间,整个现场瞬间是一片哗然。 一向是工于心计赵高,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面色苍白的他,猛然抬起头来,脸上已是一片骇然。 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是和先前的李斯一般,顿首于地:“陛下!赵高……赵高惶恐,不知犯了何罪,引得陛下震怒至此!?” “便……便臣有罪,然十八公子年幼无知,然至纯至孝,无有过错之处,陛下缘何至此?” 而一旁的胡亥虽然年幼。 但是再懵懂,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当即是跪在地上,泣声的朝着嬴政呼喊着:“父皇,十八做错了什么惹得父皇震怒?若父皇于十八有何不喜,十八皆改之,十八皆改之!” 那幼小的脸庞,委屈的小表情。 不得不说,着实是有些人见犹怜。 当是时。 除了赵高的呼声。 胡亥的告饶声,哭声。 整个大殿之上,便是再无任何声音。 王翦等人自然是惊讶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然而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们,依旧是选择了没有言语。 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嬴政始终是坐在那冰冷的皇位之上。 听着赵高和胡亥那悲怆的呼声。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李斯方才说得不错。” 微微的低着头。 在那冕冠的十二旒衮冕的遮掩之下,嬴政的脸庞,笼罩在那一片的阴影之下。 没有人知道嬴政此刻脸上,是何等的表情。 “李斯所言甚是,尔等有罪或无罪,不在尔等;而在于朕。” 一面是说着。 嬴政一面缓缓的抬起头来。 那平静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狭长却又满是狠厉。 王翦三人在见到这双眼睛的一刹那。 便已经是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们明白,嬴政是当真动了杀心。 “陛下……?” 此刻,便连那卫尉竭都是眼神迷茫,被这突然的一幕直接是整得有些失神了。 一个是陛下最受宠爱的十八公子。 一个是位高权重的中车府令。 而令一个更是陛下自己绝对的心腹,未来的宰执天下的重臣。 这三人的分量,即便是在哪里,都不可谓不重。 而如今,陛下竟然要将这三人,统统缉拿? 哪怕是身为九卿之一的他,此刻也是有些失神了。 “你欲违抗朕令?” 当嬴政将目光移向卫尉竭。 他身躯一颤。 朝着神色不一的李斯三人一拱手:“三位,得罪了!” 而后。 一挥手,一声轻喝:“拿下!” 片刻后。 李斯、赵高、胡亥三人皆被控制。 随着一声声的呼喊,三人被卫尉麾下甲士,押解着下去。 而后。 整个章台宫中,皆是陷入了一片的沉默。 王翦等人的脸上,都是难以平静。 惊疑不定的望向嬴政。 唯有这边。 陆仁依旧静静的坐在原地。 自他带着嬴政前往秦末的时候。 他就知道,或许胡亥、李斯、赵高这三人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以嬴政的性格,在得知了后世的真相后,不可能还对这三人无动于衷。 只是陆仁没有想到,这一天,会到来得如此之快。 也更让陆仁领略了嬴政这位始皇帝,到底是如何的雷厉风行。 就在这寂静得让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