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十八如今不过……” “你杀,还是不杀!?” 嬴政一拍桌案。 那目光仿佛是一把把刀子一样,刺在了扶苏的身上。 扶苏的额头,已满是汗水淋漓。 整个人仿佛是一只煮熟的虾一般,身体都是直接的弯曲了起来。 “十八公子胡亥,篡位夺权,施虐百姓,祸乱朝纲!特赐,鸠酒一杯!” 说完这句话。 仿佛是抽干了扶苏所有的力气。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似一个行将溺亡之人,探出水面之后,急促的呼吸着那久违的空气。 扶苏赐胡亥死罪。 而嬴政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 只是那目光,还是放在扶苏的身上:“廷尉李斯,你又将如何处置?” 当嬴政说到这里的时候。 只是旁观的陆仁终于是抬起头来。 看着狼狈的扶苏。 神色也是变得玩味起来。 因为他知道。 无论赵高也好,胡亥也罢。 于扶苏而言,其实都算不上什么考验。 因为当嬴政得知两人在此后所做出的那些事情之后,这两人的结局其实就已经是注定了。 无论扶苏做出如何的选择。 这两人的结局,就唯有一死。 嬴政不可能放任此二人,在祸及秦国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存于世间。 从始至终。 当扶苏真正跨过那一道坎后。 嬴政给予扶苏的真正考验,便是李斯。 而面前的扶苏,又当真能看破这一点么? “父皇……” “廷尉李斯……扶苏,不欲杀之。” 良久。 当扶苏历经种种挣扎,终于是抬起头来。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 陆仁可以看得扶苏脸上的犹豫。 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带着坚定。 而嬴政呢? 他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缓缓从大殿之上,至于扶苏的身边。 “盯!” 一声清脆的响声。 嬴政已经把出那把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定秦剑。 而后随手一扔。 将其直接扔在了扶苏面前。 扶苏咬着牙,是径直的跪倒在嬴政面前,朝着嬴政高声的呼喊着:“父皇,十八可杀,赵高可杀,然李斯不可杀!” “此人乃父皇肱骨,身负大才,且谋反一事,为赵高撺掇,罪不致死,不可杀!” 嬴政冷笑着,对于扶苏的苦苦相求,却依旧是置若罔闻:“然而他终是造反了!” “能反一次,你能保证他日后不反!?若不杀之,你扶苏视我秦法于何物!?” 扶苏低头沉默。 因为对于嬴政的话,他根本是无力反驳,也无法反驳。 是啊。 人心这种东西,又是何等的复杂。 嬴政说的话很对。 李斯在日后既然能反一次。 谁又能保证。 在此后面对相同的情况,李斯能不反第二次? 就在扶苏沉默的当口,而陆仁深深的看了嬴政一眼。 正好迎面和嬴政对视。 此刻的始皇帝,目光灼灼。 脸上的表情,却具是复杂。 哪里有那语气那般的冰冷。 嬴政并未对陆仁说些什么,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仁自然知道嬴政是什么意思。 依旧是保持着沉默。 “父皇……李斯不能杀,不可杀!” 扶苏跪倒在地上,脸上却满是倔强。 这位从小到大,对于嬴政之言,从不忤逆的大秦长公子。 此刻因为李斯,却是第一次开始反对了嬴政的命令。 而嬴政却依旧未有丝毫的松动,给扶苏下达了最后一次通牒。 “看来昨日朕的话,你未听明白。” 始皇帝的语气,终于是彻底的冰冷了下去:“你不欲杀李斯?” “朕便成全于伱,扶苏,捡起定秦剑!自绝于朕当面。” “你欲李斯活命,便以你之命,换得李斯之命。” 而扶苏呢? 没有再辩驳些什么。 在陆仁和嬴政的注视下,这位大秦的长公子缓缓的拾起那把定秦剑。 此刻的他。 嘴唇和脸色都是无比苍白。 看着冷若冰霜的嬴政。 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却还是沉默。 良久,良久。 手持那把定秦剑。 扶苏再一次的跪倒在了嬴政面前。 恭恭敬敬的朝着嬴政三次叩首。 “扶苏不孝,此后不能为父皇分忧,不能再伺母妃身前……” “母妃因此前楚国之事,是故对父皇多有埋怨,还请父皇此后……” 想要说的似乎有很多。 但是到了最后。 扶苏终究还是没能说得出来。 他叹息一声。 再一次朝着嬴政一拜:“廷尉虽有罪,然实为秦国栋梁之才,今日扶苏能己命,而换得廷尉之命,纵死无悔矣……” ”请父皇和先生,定要保我秦国……” 言罢。 扶苏竟没有丝毫犹豫。 闭上双眼,拔剑便要朝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然而。 那最后的一剑,终究是没能刺得下去。 当本欲赴死的扶苏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已经鲜血淋漓的右手。 那只手,正紧紧的握住了剑身。 再往上看。 那只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嬴政。 “滴答,滴答!” 那鲜血顺着剑尖,不住的滴落。 “父皇!” 扶苏一声高呼,连忙是放开定秦剑而扑至嬴政的身旁。 嬴政满手血红。 将那把定秦剑,握在手中。 右手依旧是鲜血淋漓。 然而此刻的嬴政,却是面无表情,仿佛那只右手不是自己的一般。 那锐利的眼神,依旧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嬴政:“李斯如今的命,是你给了;而你如今的命,是朕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