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斯的反唇相讥。 一旁的淳于越等人,却是急了。 博士茅焦径直起身,望向李斯当即便是反驳道:“廷尉所言,才是大谬。” 见得茅焦出列,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茅焦和先前的淳于越一样,都是齐国的贵族出身。 身份不一般,皆是自命不凡之辈。 当初,尚是秦王的嬴政因嫪毐与太后赵姬淫乱后宫,企图谋反而车裂了嫪毐,将太后囚禁于雍地栎阳宫。 群臣纷纷上谏,力劝嬴政迎回太后赵姬。 却是被雷霆之怒下的嬴政,连杀二十七人。 尸体堆满了整个宫前。 而当时游历秦国的茅焦,不顾生死,前后进谏,终于是让嬴政将太后赵姬迎回咸阳。 而茅焦也因之,一鸣惊人,青云直上,被立为太傅,尊上卿。 只不过,自秦国一统之前后,嬴政废得太傅之位。 眼下的茅焦便再任得博士之职。 然而,茅焦这个博士和其他的博士相比,在朝堂的威望,也要大得多。 虽未凌驾于其他博士之上,然而淳于越等人却也隐隐尊其为首。 相比长于治学的淳于越。 以力谏嬴政而博得富贵的茅焦,更善于舌辩之术。 当下便是指着李斯,朗声喝道:“廷尉岂不知古贤有言,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若陛下用坦诚和直率对待仇怨,天下百姓岂不爱戴遵从陛下之令?”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六国之贵族宗室依旧选择用阴谋叛乱,去回报陛下的仁德,则天下百姓人人唾弃。届时我秦国以仁义之师,去扫除叛逆,其麾下百姓,必倒戈卸甲,以礼来尊我秦国!” “届时,天下岂有不定之理?” 谁料,茅焦的话才刚刚说完,李斯便是放声大笑:“对于茅卿李斯素有所知,你世居齐鲁之滨,习的是孔圣之道。” “茅卿口口声声说,要陛下以仁德之道施于六国宗室,而得天下百姓的拥戴。” “然而茅卿先前一番话,名知六国之宗室贵族,即便得陛下仁德,依旧会选择对陛下不利。这岂不是让陛下以仁义,却反而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李斯高高的昂起了头颅,望向茅焦的目光尽是轻蔑之色。 区区茅焦,萤火之光罢了,也敢和他李斯在这里鼓唇弄舌? 开什么玩笑。 自家老师,那可是连儒家先圣孟子都喷得狗血淋头的天下第一喷。 身为自家老师的得意弟子,李斯的喷人功力,得了荀子的真传,至少也得了九成的功力。 区区茅焦? 断脊之犬也。 李斯一席话后。 茅焦脸色通红,年事已高的他指着李斯是颤颤巍巍的说着:“廷尉之言,分明是强词夺理!” “六国宗室阴谋叛乱之事,尚未发生,为何廷尉便口口声声的说着他们一定会反?” “牵强附会,不过是曲解之言也!” 李斯把嘴一歪,只以余光视得茅焦:“曲解之言?六国宗室复国叛乱之心,可谓人尽皆知也。” “昔日陛下以仁义,放过韩王安,后来如何?不过数年,那些韩国贵族便在宗室之人的指使下,趁着我秦国攻赵,后防空虚之机,阴谋叛乱,险些使我秦国大乱!” “由此可见,六国宗室、贵族,皆不可信也!” 一番话后,茅焦低着头,却是再一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李斯,却依旧是没有放过茅焦的意思。 径直来到茅焦的身边。 那右手的中指都快直接的戳到茅焦的鼻子上了:“孔圣可也曾说过: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既然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今茅卿却让陛下以仁义之心,而处于六国宗室阴谋叛乱的危险境地。” “先生便是如此理解的孔圣之学吗?” “先生出自齐鲁之地,孔孟之乡也,却说出如此有违先圣之言!” 摇了摇头,李斯望向茅焦,那唾沫星子都是直接溅到了茅焦的脸上了:“李斯,深以为耻也!” “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也配与我李斯同殿为臣!?” “浩首匹夫,苍髯老贼!不过窃国之盗,今与朝堂之上,李斯本以为你必有高明之论,今日一见……” 李斯把嘴一歪,整個人的脸都是凑到了茅焦的面前,一字一句笑道:“不过一条断脊之犬,只会摇唇鼓舌罢了。” “你!” “你!如此,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粗鄙!粗鄙!简直是有辱斯文!” 李斯的一番输出下来,茅焦哪里还有得半点招架之力。 将无助的眼神,望向身后的淳于越、鲍白令之几个人。 却未曾想。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 那些个身后的“战友”们,已经是下意识齐刷刷的退后一步。 开什么玩笑,他们这些人中,最能说的不就是他茅焦了吗? 就连茅焦现在都是如此的毫无还手之力,换做了他们,不得被李斯喷到直接羞愧至死?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殊不知。 那退后的一步,却给茅焦那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他捂着自己的胸膛,只感觉隐隐有些发痛。 又是将可怜的目光,望向了一旁:“陛下,陛下!” “李斯此贼,如此折辱于老臣,老臣羞愧至死,求陛下,为我做主啊……” 一番话下来,就连嬴政都是沉默了。 这厮明明就是自不量力,人菜瘾大的想和李斯对喷。 那李斯的功力,是他区区茅焦能比的吗? 结果现在,招架不住了,又再这里装着可怜。 何似一个打架输了的小孩,哭着喊着要叫家长撑腰? 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