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2 / 3)

被别人知道…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拉开门就跑,顾不得她娘在她身后扯着嗓子喊。

她一直跑,一直跑。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日记千万...千万不要被人捡走。

好不容易跑到书堂,她又忍不住犹豫起来,万一他会留下来呢...

不,不会的,齐老师不喜欢这里,严老师不会留下来。

张小玲吸了吸鼻子,暗骂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天色已经暗了,地上铺着一层积雪,不深,只勉强够得着鞋面。她不死心地走了一圈又一圈,连积雪下面都找过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日记…不见了。

张小玲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一整天。

什么都没发生。

她开始幻想,说不定是被哪个不识字的伯伯婶婶捡去当柴烧了,或者是被哪家的小豆丁捡去叠纸飞机了?

她安慰自己,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直到第二天晚上吃完饭,她娘将她拉到一边,嘱咐她明天不要再去书堂。

“娘,为什么啊,你不是答应我了嘛!”

“叫你别去就别去,哪儿那么多话!”张婶语气很冲。

也许是她的坚持不懈终于把她娘惹烦了,她娘吼道:“那姓严的不是什么好鸟,他有病的,一个大老爷们喜欢男人!你以后离那地方远点!”

这一刻,张小玲如坠冰窖。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更是完全颠覆了她认知。

她不知道为什么严老师会被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把饥荒的事怪在他的头上。

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愤怒。大家不是都很喜欢严老师的么?不是一直感谢他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么?

为什么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是因为她泄露了秘密么?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吧?

她想补救,想替严老师解释,想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但没有人听她说了什么,只说一个女孩子家家不要管这种闲事。

他们知道这是闲事的吧?那他们为什么要管严老师的闲事?

张小玲走到爹娘的房门口,想让爹娘和村里说说让他们放了严老师,她不想严梁留在这儿了,她想让他走。

门缝里透着暖黄的光,她却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恶毒冰冷的脸。

她的父母正在兴奋地讨论着严老师的家底,计算着村里每家每户都能分到多少,争执着按人头还是按户划算,计划着如果闹得大一点会不会到时候能多分到一些。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丢了灵魂的木偶。

他们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拿了钱还不算还要将严老师...沉塘。

张小玲哭着跑出了家门,她要去找齐老师,只有齐老师才能救他!

刘婶讲到这突然停了下来,黎夜不解地看向她,“后来呢?”

“后来?我只去过城里一次,还是坐驴车去的,没人带路根本去不了。我在村口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到人。那天晚上,严老师就死了…”

刘婶眼里嘲讽越发的明显,“夜里下了场大雪,所有人都忙着分钱,他的尸体就那样被绑在田里,整整三天。”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直到第四天的时候,他的尸体才被人带走了。”

黎夜蹙眉,“齐老师?”

“嗯。是齐老师...”刘婶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有恨也有怜悯,“呵,也就是村长,他带走了严梁。”

她想起了那天的场景,看着齐闫抱着尸体在雪地里泣不成声的样子。

这些天堵在心中的痛苦突然就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一有种怪异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莫名地让她觉得兴奋。

真好啊,痛苦的原来不止自己一个,有人和自己一样,一样的痛苦。

她已经看腻笑容看腻了喜悦,甚至一看到笑脸就觉得反胃,还是...痛苦好啊。

她永远都忘不了齐闫那双带着恨的如同染了血的眸子,充满仇恨的目光落在每一间紧闭的院落,最后落在了她的身上。

像是在说,都是你的错。

他深深地看了眼村子,背上严梁的尸体消失在了她的视野。

刘婶闭上眼睛,长舌头被她缩了回去,嘴巴紧紧抿着,回忆过去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美好的体验。

“齐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又为什么会成为你们的村长?”黎夜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刘婶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渐渐变得迷离。

严梁死后的第五年,丰年村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色长衫捧着一个纯白的罐子的奇怪老人。

老人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只捧着罐子坐在田埂上。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