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舌灿莲花,技术活儿,可否赏脸共饮一碗?”年轻公子笑意盈盈朝那说书老儿举杯示意,身旁红衣侍女捧着斟满佳酿的琉璃玉碗递了过去,“老先生,请。” 小老儿倒是有些口干舌燥,望了眼碗中美酒,便有清香扑鼻而来,老儿瞪大眼睛,颤声指着美酒:“这、这是古今藏,桃花诗庵的古今藏?” 年轻公子露出诧异之色:“老先生竟识得此酒?” 不等答话,小老儿忙接过琉璃玉碗,轻轻品了一口。 香案旁孙儿孙女垫足张望而来,急切地咽着口水。老儿囫囵咕嘟几通,琉璃碗中点滴不剩,而后意犹未尽归还酒碗,笑眯眯瞥向自家孙儿孙女,得意洋洋。 “不瞒这位公子,小老儿十年前有幸于桃花诗庵闻过此酒,这古今藏乃折颜儒圣亲手所酿,世间仙品可入前三,酩香过嗅,毕生难忘呀……” 年轻公子瞧少年少女灵气乖巧,不由想起远方数年未见的妹妹,心下感慨,便起身端着两碟精致点心朝那姐弟走去:“尝尝?” 少女抬头看着一身墨染山水云袍的锦衣公子,清澈的眼眸些许畏生,又转身望向爷爷投去询求目光。这时个头稍矮的弟弟已靠了过来,姐弟并肩。 小老儿对孙儿孙女笑道:“快快谢过公子。” 少女怯怯地双手接过点心,声音轻柔:“风筝谢过公子。” “你叫风筝?”年轻公子微微屈腰,如邻家哥哥般平易近人。 “苏哥哥,我叫飞鸢。”小少年捏起一块如意糕,含糊不清道。 年轻公子揉了揉少年脑袋笑道:“飞鸢,你怎知我姓苏呢?” “傍晚时,我瞧见公子从庙外那辆华贵马车里下来。”少年遥指着庙外,淋着夜雨的马车四角,挂着苏字灯笼。 苏姓公子开怀大笑:“弟弟聪敏,姐姐乖巧,老先生,您可是生了好一对儿孙女啊!” “今夜大伙儿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既有缘相逢于此,又有一桩桩江湖传奇掌故佐酒,若不求共醉,岂不可惜这傍山听风雨的美景与天涯共此时的良辰?”苏姓公子环顾庙内,“笙歌、子青,去将马车里余下的几坛古今藏搬来,咱们今宵有酒今宵醉!” 手持折扇和提着寒枪的两位侍从闻言返回马车,搬来四坛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仙品佳酿,与红衣侍女一道,给龙王庙里众人各斟一碗。 彼时龙王庙中,有黑色劲衣头戴斗笠背负长布条的一行江湖客,神秘兮兮,为首的那位谢言婉拒。人手一杆长风枪的黄衣镖师们雨夜行镖,不敢坏了规矩,一个个如那斋戒的和尚,闭目锁眉,美酒在前,喉结滚动,心如刀割。而真正的几位云游僧却出乎意料地接过酒碗,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也算一场让苏姓公子大开眼界的弘扬缘法了。 独尊天下刀宗的性情汉子方破戮不似善饮之人,古今藏到了嘴边,竟让他品得索然无味,面色如常。身穿杨花僧袍的俊秀和尚接过玉碗,宣了声佛号,然后一饮而尽碗中酒,回味片刻,双手谢还空碗。只剩那位干草堆里的乞丐少年,看着碗中酒,手捧空腹,若有所思。数息过后,转身从草堆下枕着的旧包裹里取出一块烙饼……古今藏就干烙饼,也算别出心裁。 苏姓公子看了眼与众不同的乞丐少年,笑意不减,坐回篝火旁:“老先生,山中雨未停,酒也未尽,这佐酒的英雄掌故……” “啪”的一声。 小老头又拍惊堂木:“要说江湖上绝顶的日月楼高手,怎能少的了亲手酿造这世间仙品古今藏、桃花诗庵的折颜儒圣?” “天下武功十三境,九重登山郎,四方楼中仙。强如武神慕容玄虚、老剑神梅荀雪、天下刀宗这几位巅峰人物也逃不开登山见楼的铁律。唯儒圣一人,手执旧书卷站在那武道一途的九重山脚仰望山巅,只一念,便入了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玄妙境界。又一念,拨开云雾见青天,从此跻身日月楼!” “我辈登山郎修行武功,竟还有这般捷径么?”有黄衣镖师自言自语。 “此乃天赋,不叫捷径!”领头的镖师教头约莫四十来岁,老成持重,“有朝一日你小子若能读书破万卷,养成胸中一点浩然气,未尝不可千里快哉风。” 言罢又朝苏姓公子瞥去,似是对那一袭墨染山水云袍的年轻公子一行人感到好奇。江湖世家公子出行,携扈从侍女者不少见,可似这般将儒圣亲手酿制千金难买的仙品佳酿随车藏着几大坛颠簸晃悠的,绝无仅有。 镖师教头姓洛,自认为行走江湖多年算得见多识广,未曾想今夜在荒山野岭的龙王庙里走了眼,一时猜不透苏姓公子身份来历。 干草堆上的乞丐少年吃完烙饼,也刚好喝完碗中酒,不知觉添了稍许困意,见红衣侍女走来,连忙起身,双手奉还琉璃碗,道谢二句,便天不管地不管悄然睡去,心想那位儒圣先生修行天赋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说书人小老头见苏姓公子依然笑意盈盈,神色无改。心中顿悟,苏公子定与桃花诗庵相熟,对儒圣先生的传奇掌故所知甚详,这一段倒是班门弄斧了。他并不介怀,手舞折扇如山溪曲折:“桃花诗庵有折颜儒圣天赋惊艳,后禅寺院亦有杨花和尚痴狂偏执。” “传闻杨花和尚幼时生性顽劣,不服管教,闹得后禅寺院鸡犬不宁、众僧无计可施,直到寺院佛持端来一钵水。小和尚俯身观水,竟见水中小虫游曳多如天上繁星。这一眼,便深陷其中二十年。” “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二十年后,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