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 外圆内方 泛白的麻纸,裁剪而成。 “这?!” 莫十里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馄饨碗。 我不会真中招了吧? 不是莫十里疑神疑鬼,实在是人厨子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正常人谁吃那个啊! 就在莫十里惊疑不定的时候,小女孩却是端着碗离开了,而馄饨摊老板也继续招呼其他客人,逐渐的忙碌起来。 莫十里瞅了一眼那个钱匣子。 他是真的想看看钱匣子里有没有一张纸钱。 不过,不是现在。 无缘无故地拉开别人的钱匣子,那可是偷盗。 莫十里相当肯定,现在他敢拉开别人的钱匣子,吴老七就敢剁了他的手。 护犊子是护犊子。 丢人是丢人。 两回事,不冲突。 “走了,老板!” 冲着馄饨摊老板打了个招呼,莫十里就绕了一圈,向着那端着碗的小女该追去。 收了纸钱的老板,钱放入钱匣子,动不得。 可给出纸钱的小女孩,却还在那走着。 一头不行,就试试另一头。 莫十里从来都是灵活应用。 小女孩端着馄饨,碗里的汤很满,为了不洒出来,自然走得很慢。 莫十里绕了一圈,从另外一個巷子口过来的时候,小女孩正小心翼翼地进入一个大杂院。 与莫十里单人独院不同。 这大杂院,往往是十几二十户人住在一起。 人一多,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垒砌一堵墙,搭个顶棚,就能够住人。 甚至有些干脆就是在原本的房间中砌一面墙,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再把窗户改成新的门,就能够住进去两户人家。 这样的院子,就算是以前底子再好,也别指望现在能看到什么好景儿。 脏乱差就是最好的评价。 人多则是特点。 走街串巷卖狗皮膏药的,打把势卖艺卖大力丸的,撂地张嘴说相声的,可以说是三教九流都混迹其中,比长安旧城那片贫民区,也是遑不多让。 站在墙角的莫十里看着这院子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有钱不住天通苑,落魄必闯马驹桥! 眼前的院子,仿佛是天通苑和马驹桥的集合体。 忙碌的人,那是真忙碌。 闲着的人,那是真的闲。 莫十里看着小女孩端着碗向着倒座房最后一间屋子。 原本是仆人下人居住的倒座房,在这院子里被改成了排房,从房门上数,一排倒座房足足隔出了七间房,有大有小。 小女孩走向的最后一间房,是一排房子中最小的。 只有一个小门,没有窗户。 而就在小女孩刚刚走到家门口,她家隔间的房门就打开了。 一个穿着旧棉袄,扎着头发,面容如猴,嘴巴好似褶皱橘子皮的老妪走了出来。 “哑儿,端的什么?” “来,婆婆给你端。” 说着,老妪就要伸手接过小女孩装满了馄饨的碗。 小女孩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 老妪脸色一沉。 “哑儿,来,听话。” 说着,就要上手抢夺。 而在这个时候—— “咳!” 一声轻咳响起。 老妪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去。 这要是被院子内的人看到,可就麻烦了。 等看到是莫十里,不是院内认得人时,立刻来了精神,当即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又是那贱货勾来的野男人!” 嘴里骂着,就要转身去找那小女孩。 可小女孩极为机灵,趁着这个机会早就跑回了家里,老妪胆子再大,也不敢真冲到别人家里去抢东西,只能是将怒气向着莫十里撒去。 但是,莫十里更机灵。 等到老妪转身找莫十里的时候,早没人了。 这下把老妪气坏了。 嘟嘟囔囔地骂个不停。 贱货、野男人之类的词语层出不穷。 骂得脏就不说了,还没有重复的。 等到骂累了,这老妪在院里东看看西瞧瞧,发现没人注意她时,目光就盯上了又一家的葱了。 为了储存方便,葱是成捆成捆堆放在窗台下面的。 抽一根,根本看不出来。 老妪快步走过去,上头就拽。 可就在她手指才触碰到葱的时候,就听到一嗓子—— “偷葱了!” “有人偷葱了!” 这一嗓子极高,且响亮。 做贼心虚的老妪吓得转身就跑,但是慌乱间,还摔倒在地,嗑到了仅剩余的两颗门牙,那叫一个疼,但是老妪根本顾不上这些,捂着嘴就窜回了屋里。 关好门,透过窗户,悄悄看院内的动静。 然后,她就看到刚刚那年轻人笑眯眯地站在大院门口,正冲她比划着口型。 她看得分明,那口型是: 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蛤蟆四只眼。 这是在骂她长舌妇啊! 老妪气得七窍生烟,拎起笤帚就冲出去了。 可惜,莫十里再次消失不见。 这一次,老妪不干了。 莫十里找不见。 这老妪就堵在了小女孩就门口,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半掩门做生意的,勾引的野男人欺负起我这个老婆子!” “生的孩子也是个野种!” “你们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诶呀,可怜老婆子我这辈子就没遇到过好人呐!” 骂着骂着,老妪婆笤帚一扔,就这么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吼起来。 这次动静可就大了。 后院那些没有上工的人都出来了。 洋洋洒洒的十几号人围在老妪婆身边看热闹。 老妪婆越发的起劲了,开始添油加醋地说屋内主人大半天的勾引野男人回来,还欺负她年老无力,将她推倒在地。 总之是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