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燕峥没有任何反应，平静地看着结了厚厚一层冰的湖泊。 帝王上前拍了拍燕峥的肩膀，“母后…时日无多了，既然回来了，就多陪陪她。” 燕峥这才转头看向自己这个表兄，嘴里的话几经辗转，一片苦涩，最后才艰难开口：“木盒已无钥匙。” 燕峥的手死死掐住，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浆糊，上不来下不去。 不知道父兄得知这个决定，会不会怪罪自己？ 帝王眉头蹙了下，很快又松开，故作轻松道：“本就是母后的错，不应该让舅舅承担。” 燕峥讽刺地笑了下，深深地看向帝王：“太后，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背叛大宣的罪名，她能承担得起？！” 帝王上前一步紧紧攥住燕峥的肩膀，“所以希望你见谅，叛国的是我。” 话刚落下，燕峥不可思议地抬头，“你疯了吗？你是皇帝！皇帝！皇帝叛国？！” “要是不想坐这个皇位当初何必要争？！” 燕峥说完觉得不解气，直接上手对着帝王打了一拳，“这是你们萧家欠燕家的。” “皇上！”退在远处的安公公尖着嗓子叫了一声。 燕峥没看身后人的反应，快步走出御花园。 徒留在原地的帝王轻轻碰了碰自己被打的脸庞，片刻后才抬头，看向燕峥离开的方向，谁又想发生当初的事呢？ 安公公几步路走到帝王身边，“哎呦，西宁王怎么敢打皇上？以下犯上！” 帝王一个眼神过去制止住了安公公接下来的话，然后自顾自走回了慈宁宫。 西宁。 叶宁听到刚才的对话后整个人都懵了，脚步顿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 【宿主，赶快走，他们要出来了。】 系统的声音拉回叶宁的神智，机械地抬头看向那片秃树林，的确有稀稀疏疏的动静传来。 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红色斗篷，叶宁咬牙脱下来抱在了怀里，这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若是穿着这颜色的衣裳，很容易引起注意。 轻轻抬脚，特意绕开有枯树枝的地方，叶宁一步一步走出这个荒芜的地方，身后的脚步声像是鼓锤，一刻不停歇地敲击着心脏。 比来时的不情愿多了几分迫切，没一会儿，叶宁就重新回到了热闹的街市上。 也没管一旁的石头是否脏兮兮的，就这么一屁股直接坐下来，大口呼吸着去缓解就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好半晌，家家户户的笑语声才让叶宁的灵魂归位，转头看了眼安静的系统，轻声问到：“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系统点了点头。 叶宁苦涩地笑了笑，这是自己的第一个新年，却是一个即将战乱的新年。 收拾好心情，叶宁也没废话，如今燕峥不在西宁，叶南安重伤在床，自己要赶快去军营通知罗文罗武做好接下来的安排。 来到马行，二话没说，叶宁直接买下了一匹马，顾不上害怕，脚一蹬就上去了。 系统开始大叫：【宿主在干嘛！！！乱骑马会出人命的！！！】 叶宁的双手抖得不成样，却依旧牵起马绳，闭了闭眼睛缓解自己的颤抖，再睁开眼时，已然变得全是坚决。 “骑马去军营只需要半个时辰，我坐马车过去最少需要一个时辰。” 话音落下，驾—— 马狂奔而起。 马背上的叶宁死死抓着缰绳，双手因为摩擦很快渗出血迹，一路上全是红点。 叶宁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颠簸，全身上下的器官好像都要错位，胃水也在不断翻滚，叫嚣着停下。 没了披风的身体，好像成了冬风的活靶子，一刀又一刀地刻在自己身上，刚刚还战战兢兢的身体渐渐被冻得僵硬。 叶宁无所谓地扯了扯唇，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日若不是不能及时赶到军营，刚才还一片祥和的西宁，就会迎来兵荒马乱。 系统无法，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宿主被冻死或是摔下马致死，只好花费了点好感值给叶宁稳住身子。 叶宁察觉到自己像是入了一个怀抱，尽管没有温度，却抚平了自己狂奔的心跳。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刺骨的寒风，还是在这危难时刻，还有一个人在担心自己。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叶宁想起刚才对话里提及的赫连努，咬咬牙拍了拍马，口腔里的血腥味让大脑清醒了几分。 速度越来越快，叶宁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如此无用。 寒风，黑夜，无一不在向自己宣战。 夜幕下沉，白日里被叫到慈宁宫的章太医此刻正提心吊胆地跪在殿内。 他已经为太后把过脉，常年忧思过重，心内郁结，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静默之中，太后嘴里喃喃了几句“峥儿”，帝王实在不忍心，挥了挥手，让安公公宣西宁王进宫。 燕峥没想到只是几个时辰而已，那个身形枯槁的妇人又苍老了几分，恍惚间，自己好像看到了父兄在对着她招手。 “皇上。” “嗯，过来看看母后吧，”帝王起身给燕峥让了位子，“你们都退下吧。” 几步路的距离，殿内只剩下三人。 燕峥坐到床边，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轻轻握起太后的手，叫了一声姑母。 床上闭眼的人似有所觉，抖着眼皮艰难睁开双眼，缓了缓后才抓起握着自己的手。 “峥儿过了年就要二十五了吧，别家的儿郎，哪个不是儿女成群。” 太后强撑着身子坐起，重重呼吸几下后，抬手摸了摸燕峥的头，“那个跟在豫儿身后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提起豫儿，太后才虚虚抬眼看向一旁的帝王，然后招了招手，让人一起坐到了床边。 “母后…”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怕是等不到新的一年了，有些事我瞒了一辈子，愧疚了一辈子，临死前反倒觉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