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最早种下去的一批粮种大丰收。 叶宁还没起床，就听见街道上激动的声音传来。 “城郊那几块地说是今日就要喊人去割喽！” “这才几月啊，都要收了？” “快别说喽，被商家听到，怕是要倒大霉！” “商家的田还要到晚秋吧？哈哈哈哈” 语气里有丰收的喜悦，也有对商家的幸灾乐祸。 叶宁起床穿好衣服，她想，周家手里的契约书终于等到机会拿回手了。 夏日天亮得早，等到叶宁赶到周家时，日头已经十分晃人眼睛了。 嘟嘟嘟—— 叶宁抬手敲了两下门，颇有耐心地等着。 “谁啊？这一大早的呦！” “叶记食肆叶宁，今日有事拜访周掌柜。” 来人听到叶宁自报家门，连忙跑着步开了大门，生怕怠慢了这位贵客。 “叶姑娘来了，赶快进来！” “老爷还是用早饭，叶姑娘若是没用也一起去用些吧，只是府中吃食简陋，还望叶姑娘别介意。” 叶宁本来想说自己用过，等一会儿周掌柜就是，听到对方说吃食简陋，突然就很想看看，生活提高了几个档次的周家，究竟用的是什么样的早饭。 跟在管家后面，没一会儿就到了后院，周掌柜的声音也顺着屋檐传过来。 “若不是昨日碰到西口楼的店小二，我还不知道你又去楼里惹事了！” 啪—— “让你在家乖一阵子，你不听，那叶宁是你能惹的？家里好不容易起来了，真是早晚要被你败光！” 原来是在教训周恒。 像是为了印证叶宁所想，下一秒周恒讨人厌的反驳就传来。 “爹，你手里好歹也有西口楼那么多契约书，怕她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哎，你可别跟我说是因为那什么西宁王，他如今可不在西宁，不是正好拿捏叶宁吗？” 叶宁顿了下脚步，好想法。 周掌柜被周恒的一通话气得直接扔掉了自己手上的碗筷，作势就要去打周恒。 管家很有脸色地推开门，然后向着叶宁赔罪，“叶姑娘莫介意，少爷不经事，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还望叶姑娘海涵。” 叶宁没说话，他又是什么身份来替周恒向自己道歉呢？ 屋内正吃着早饭的三人抬头望过来，看清是叶宁后，周掌柜闭了闭眼，收敛住被叶宁听到对话的尴尬，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招呼叶宁。 “叶姑娘怎么一大早就开了？” 也不早了，叶宁扫了一眼周恒，“不早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一大盆不知道什么粥正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几碟颇有食欲的小吃挨个摆在周掌柜面前，色泽纯正，造型精致，一瞧就全是银子。 周掌柜注意到叶宁看桌上吃食的眼神，以为对方没用早饭，“叶姑娘可是没用早饭？若是不嫌弃，可用一些。” “来人，去备副碗筷——” 叶宁打断，坦然地收回看吃食的目光，“周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日来还有事，周掌柜若是用完，便匀些时间给我吧。” 这话一出，周掌柜哪儿还敢继续吃下去，瞪了眼不争气的周恒，领着叶宁就去了书房。 “叶姑娘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叶宁手指漫无目的地点了点，“瞧这周府气派的模样，想来周掌柜之前将粮种卖到江南挣了不少吧？” 叶宁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出口。 周掌柜差点没坐稳，上好的檀香椅都晃动了两下，“叶姑娘…这…” 叶宁摆摆手，“你不说我也知道，毕竟每一笔从我手里买走的粮种，我心里都有数，只是不知道周掌柜来年还想不想继续卖？” 周掌柜愣了下，随即笑起来，“叶姑娘可是来年也想将粮种卖到江南？哪怕是有些不太好卖，叶姑娘可能不知道，他们都会自己留种……” 叶宁笑起来，这人是把自己当傻子吗？ “那周掌柜可能不知道，我手里的粮种收成后留作来年的种子，产量会逐年递减半数。” 周掌柜大骇，反应过来后又大笑起来，觉得自己几乎都能看到因为粮种而发财的未来了。 周掌柜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开口：“那叶姑娘是找我，是想合作一起售卖粮种？” 没等叶宁说话，周掌柜兴奋起来，“那好啊，这么一来，相当于高产的粮种全部握在了我们手中，想不挣银子都难！” 叶宁听着周掌柜的畅想，毫无波澜，淡淡接道：“那我为何要与你合作，白白分去我的银子？” 周掌柜的笑意当场就凝滞在了嘴角，好半晌才讨好地继续笑，“我只要五成利润，叶姑娘直接出粮种就好，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叶宁，“或者叶姑娘直接将粮种全部卖给我，剩下的事你就完全不用管了，只收银子，多轻松！” 叶宁抬头直直看向周掌柜，这副商人的嘴脸，完全不能跟当初为铺子筹钱的样子放在一起。 “周掌柜还记得当初我赠予的两份契约书吗？如今看来，不过是周掌柜手中契约书里毫不起眼的两份吧？” 周掌柜终于明白叶宁今天过来的目的。 也没了刚才的讨好和恭敬，脸上满是抗拒，“我若是不想放手，叶姑娘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吧。” “当然，”叶宁笑了笑，“不过比起周掌柜手里的契约书，卖粮种来的银子似乎更多吧？” 周掌柜想了会，不确定地问：“你是想拿每年的粮种来换我手上的契约书？” “是，也不是。” 叶宁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周掌柜，想得可真美啊，还每年的粮种，也不怕吃多了撑得慌。 “何意？” “三年之内粮种以低价卖给周掌柜，以此换取周掌柜手中全部的西口楼契约书。” 周掌柜震惊地看着叶宁，“三年而已，叶姑娘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