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断心念一动。 他手脚并用,攀上前方的矿山。 立于矿山之上。 他看向远处日光下的晶莹海域。 “沈断兄弟,倒是好雅兴。”一旁传来细微的响动,很快一个面色有些黝黑、模样很是憨厚的修士,也爬上了矿山,与沈断并肩而立。 沈断瞥了眼此人。 刘冲。 炼器四层的修为。 解玉宗的外派弟子。 这解玉宗,是沿海的一个小型宗门,以传承几百年的炼器术,闻名方圆万里。 沈断脸上显露一丝笑容,轻轻颔首。 他略带感慨的说道:“难得司空岱长老,分配下如此清闲的差事,不必在浅滩搏命,沈某自是多了几分轻松之意,刘老哥莫要笑我才是。” “怎会?我刘冲岂是那等样人?” 刘冲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两人在矿山之上,相谈片刻。 刘冲神情突显几分严肃,他郑重地看着沈断:“沈断兄弟,实不相瞒,我有位交好的同门师弟,不幸被分配到浅滩最危险的位置,我正想从沈断兄弟这里购置些符箓,给那位同门师弟保命。” “哦?有这等事?” 沈断收敛笑容。 半晌。 他颇有些为难的摇摇头,说道:“可惜沈某将所有的符箓尽数售出了,才换来这把飞剑,无法相助刘老哥交好的那位同门,实在是惭愧。” 刘冲闻听此言,面上有些失落。 他的心中却是一喜。 ‘沈断兄弟糊涂啊!你这把飞剑虽然不凡,但终究是件下品法器,且到手不久,难以如臂挥指,怎么比得上符箓好用?这是天要亡你啊……’ 刘冲心中感慨。 他叹息一声。 面上的失落更甚,低声道:“沈断兄弟,既如此,我那位同门只有自求多福了。” 说着。 刘冲下了矿山。 瞧着此人背影。 沈断的眼底多了一丝冷色。 ‘此人心怀不轨,特意来探我虚实,只怕已准备动手,是早被孙玉福买通?孙玉福为了我这符种,当真会如此大费周章费么?另外,若是当真是孙玉福指使,那此地除我外的十五人,皆不可信。’ 他心思急转。 却是又想起甲板上那个在他的试探之下,神情闪过异色之人,目光变得凝重。 ‘那人的修为不低,即便不是炼气后期之修,也绝非当前对我能够力敌!’ ‘还有就是此次驻守苦寂岛之事,总觉得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那里古怪,这十日内,恐怕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得早些准备退路。’ 沈断静立许久,暗叹一声。 …… 望川岛。 外围区域。 某处店铺之中。 “我已将那沈断所处的队伍,运作到沿海的那座寒铁矿脉入口处,他那队伍里,有四个是我们的人,你静静蛰伏就是,此次主家如此决断,十日内苦寂岛必定会有一场大乱,到时那四人动手之际,你趁机出手,将沈断生擒,我会派人在苦寂岛旁的磐宁岛接应你。” “明白。” 孙玉福收起传讯符。 他的神情阴晴不定。 最后。 竟展露出几分狂热之色。 ‘此次若是能取得一位一阶中品符师的符种,让孙琳炼化,几月后她成为天符宗的外门弟子之事,板上钉钉,彼时司空家的那位纳她为妾,也不算辱没门楣,一旦她嫁入司空家,我孙家便能崛起!’ 孙玉福的呼吸稍显急促。 …… 是夜。 月明星稀,寒意更重。 苦寂岛。 某处寒铁矿脉的入口附近。 一处枯树林之中。 几道身影聚在一起。 “白日里,我已打听过了,沈断兄弟为了购置飞剑,应当已没有符箓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夜长梦多,立刻宰了他!” 有修士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一个符师的身家,正好解他的燃眉之急。 “不可!” 另一个修士低声出言。 “孙前辈那里有言在先,这沈断务必留下命来,杀他容易,若要擒住他可就不容易了,切莫闹出动静来,到时候把事情搞大,咱们都没得捞!依我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反正有十日的时间。” “从长计议……郝道友此言在理!” 四道身影达成一致,飞快散去。 唯余下冷风中摇曳的枯树林,如一道道怪异的扭曲人影,在月色下泛着惨白。 …… 寒铁矿脉的入口处。 沈断听着隐约可闻的海浪声,默然无语,火光升腾,映衬着他的面庞。 面庞白皙、身形瘦弱的艾宁,与沈断隔着篝火而坐,正看着火焰发愣。 沈断与艾宁,是此次轮值的修士。 轮值的修士,每四个时辰一换。 ‘三班倒?八小时夜班?’ 沈断暗自腹诽。 他盘坐在被先前轮值的修士,搬来的一块青石上,寒霜剑依旧置于两腿之上,双目似闭非彼,看似心不在焉,实则身躯紧绷,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只要稍有异动,便可弹起身影,握剑便刺。 ‘此女的修为在炼气五层,且在此境界沉浸多年,底蕴要比我深厚得多,斗法经验多半也比我丰富,若欲斩杀此女,唯有在短时间内手段尽出,打她个措手不及……’ 沈断扫了眼艾宁。 艾宁似有所感,抬眼与他对视,笑道:“沈道友目露凶光,莫非心怀不轨?” “怎敢!艾道友的修为远胜沈某,沈某若敢心怀不轨,岂不是自寻死路?”沈断干笑两声回应。 此女的灵觉好生敏锐! 他心中一片凛然。 艾宁眨了眨眼。 她扫了几眼四周黑暗笼罩的夜幕,幽幽说道:“上次之事,我代舍妹赔个不是。” “艾道友白日已赔过不是。” 沈断语气没有起伏的回应。 艾宁神情微滞。 旋即,她笑得花枝乱颤。 笑了一会儿。 她亮晶晶的目光盯着沈断,轻声出言:“小女子听闻司空家的客卿孙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