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苛政频出,又据说镇南王有逆反之心,朝堂之上党派相争,混乱不堪。
西北正是各大宗派扎根之地,无时无刻都有一线消息。
怪异宗教一直根除不尽,据说宗派间也怀疑有人暗中相护,于是相互猜忌,互不透底,十句话八句假。
从青山镇到西北地,气候不再过于湿润,入眼所及也都是一片黄,真正有了秋的味道。
到了一个城里,尘不染随意找了家酒楼坐下。
经过反复教育,黑辟,即小白,终于学会了在有他人在时,不随意从嘴里蹦出话,当好自己的哑巴。
坐下后不久就有小二递上茶水,尘不染接过茶水喝了口,垂眼看向楼下说书人。
百多年过去,说书人仍不厌其烦地讲着剑仙的爱恨情仇的故事。
故事讲得很好,但尘不染觉得自己应当从未发生过这些事。
小白看了一眼旁边人的白发,又看了眼对方轻扣着茶杯的苍白指尖,看到四周无人,于是好奇出声问“这世上应当没人能挨下你一剑罢”
慢慢放下
茶水,尘不染一手支着下巴,随意道“有啊。”
小白▊”
小白眼睛都睁大了。
再看了眼周围,它略微俯低了身体,发出了好奇对方是谁的声音。
这事也不必特意瞒着,尘不染道“你见过。”
小白开始思考。
也或许不用思考,只略微一想便能猜到。
除开此前经常去青山镇蹭床的人,其他的人看上去都像是连剑气也挨不下。
它越发好奇,问“他平白无故怎的挨你一剑”
似是想到了什么,尘不染轻叩着桌面的手略微一顿,之后道
“他闲。”
很无懈可击的一个回答,小白得沉默了片刻,最后选择趴椅子上当自己的哑巴。
发现时间向晚,左右无事,尘不染便带着小白在酒楼歇了一晚。
很闲的人似乎很会掐准时机,在刚进屋后就开始摆弄传音石,如愿以偿讲上了话。
他不仅如愿一场讲上的话,还凭借自身的脸皮硬生生问到了如今所在的地方,下一刻便跑来了。
算算时间,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这个人来时春风得意,身边都似有花开。
“”
趴在椅子上的小白睁眼,很难想象这人是如何挨下可将天光一斩为二的一剑。
谢景这次来时一反常态没往尘不染身边凑,而是自觉地坐在了房间一侧的椅子上,刚好就在小白身边。
小白鼻头微动。
这人身上又有血腥味,能感觉出已经极力减淡过,但依旧无济于事。
减淡了都是这般模样,不知在处理前又是如何光景。
似是没有注意到身上的血腥味一样,谢景脸上带笑,净挑些平常的话题讲。
往人身边凑这一行为已养成习惯,他说着,好几次不自觉从椅子上站起,而后又坐下。
尘不染瞅着他站起又坐下,手里的话本子过了一页,垂眼道“我鼻子暂且还没坏。”
世上最掩不住的便是血腥味,无论怎么藏也无用。
都是从尸山血海里走过的人,他也并非闻不得一点血腥味。
谢景于是过来了,椅子笨重他没搬,坐在了床的边沿,并强调自己讲卫生爱干净,身上十分之整洁。
尘不染看他“魔界是有何事”
谢景道“亡灵族活了。”
亡灵族,无论是修道者或是魔族,听到时都会不自觉反感的种族。
他们死而复生,从地狱海而来,无心无情无感,来到世上便是为了多拉一人去死。
这东西原在百多年前便已经销声匿迹,现又出现,就像是个预兆般。
谢景侧眼看向身边人“和此前挺像。”
他说的便是之前那场浩劫。
人间纷乱,怪象四起,亡灵再现,混沌入侵。
相比此前那场浩劫,也就差一个混沌入侵。
尘不染点了下头,又翻动了一页话本子。
小白抬起眼皮,没忍住开口道“此前发生过”
不怪乎它如此惊讶。
无风不起浪,每场浩劫之后,都是天意。
天意不可违,浩劫不可逆,它睡睡醒醒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何人真正阻挡住过浩劫。
“这世上怎会有人”
话头突兀地止住,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小白的视线转向一侧人的满头白发,眼睛逐渐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