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偏过头, 握拳捂嘴,每一下都伴随着胸口疼闷的起伏,咳得苍白的脸色甚至泛起了以假乱真的血色。池柚的一只胳膊还被他拉着, 抿唇不语。如果是平时,她肯定已经紧张得不得了了。然而她现在就只是皱眉看着他咳, 等他终于咳缓,声音里还压着痰,粗喘的呼吸几乎要盖过虚弱的低哑嗓音。池柚的眉头依旧皱着, 淡声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男人眼中黢黑,和他几乎白到透明的病气脸色形成不自然的对比,压抑着喉咙处又疼又痒的气息, 继续低声道:“徐如月的事, 是我没处理好。”对男人来说,一个女人如何编排他,说无耻一点,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这个社会的舆论风向本就是偏向男人的, 他再不食烟火,内心深处也逃不过男人作为雄性那自视甚高的讨厌本质。如果不是那天徐如月的突然出现, 他根本不知道徐如月回国的事, 在徐如月出现在风树里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徐如月居然和公司有合作。无论池柚在不在乎, 他觉得自己都应该和她说明。此后短短的几天内, 他数次想要对池柚解释, 可总被打断,到最后只能用手机给她发消息。他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看, 还未来得及求证,人已经被删了。刚刚捂嘴的手上还带有他咳嗽的气息, 岑理犹豫片刻,稍稍松开了拉着她的那只手,见她没有要跑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放开了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我联系了律师,”他打开手机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起诉她的话,诉讼方面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浪费时间出庭,直接跟律师沟通,有什么赔偿方面的诉求跟律师说一声就可以。”见池柚依旧没有动作,他抿抿唇,轻声询问:“你加一下我行么,我把律师的名片推给你。”“……不用了,”池柚垂眼,语气平静,“我知道你已经把她在你们行业里拉黑了,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反正她也没有指名道姓说我是谁,没影响我什么,可以了。”“还有,你说的这些你之前都已经发消息告诉过我了,不用再说一遍。我还有事,先走了。”刚走出两步,又被男人拉住,他问她:“去哪儿,我开车送你。”池柚无语地看着他:“你觉得你现在这个状态还适合开车吗?你是送我还是谋杀我?”岑理微怔,停顿的片刻又咳了几声。用脚想都知道他绝对是淋雨感冒了,池柚说:“我不用你送,你赶紧去医院看病吧。”说完她又一想,自己好像就是要去医院。但是整个童州又不是只有一家医院,管他去哪家医院看病,反正别去她要去的那家医院就行。“我真要走了,”池柚挣脱他的手,“我姐还在等我。”岑理问:“你要去哪儿,如果顺路的话能不能带我去趟医院?”不等她拒绝,他又补充:“太久没回童州了,有些不认路。”“不认路你能一口气开到我家来?”刚刚还说要开车送她,现在又开不了了,倒是挺会顺杆子爬的。池柚说:“那你把车停在这里,打车去医院就行。”“我是外地车牌,违停在你们小区里可能会被叫拖车拖走。”以前好像确实发生过这种事,而且他们小区本来停车位就少,住这里的人停车都得抢地方,更何况岑理这辆外地车牌的车。淋雨生着病,脑子还是这么灵活,这么会找各种借口,不愧是学霸。算了,反正顺路,她刚好也要去医院。只是发挥人道主义精神,绝对没有别的原因。给自己洗脑后,池柚说:“我要去医院,可以顺路帮你开车,但是我先说好,我开车技术不太好,要是剐蹭了别怪我。”……贵的车就是好开,操作感强,底盘又稳,油门一脚踩下,听着那气门的轰鸣声,别提有多拉风。怪不得人都喜欢豪车。池柚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剐蹭到车子,开得极为小心翼翼,连头都不敢撇一下。岑理坐在副驾驶上,目光柔软而深沉,安静地凝视着她紧绷的侧脸。以前都是她看他,现在却成了他看她。难道她开车的样子也挺帅的?不可能,她现在手都是僵硬的,生怕没握好方向盘出事,根本没有他开车的时候那么松弛。池柚语气硬邦邦地命令:“你别看我。”默了几秒,她又补充:“也别说话影响我开车。”岑理听话地说了声好,收回目光,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安静的车内只有他因为感冒而变得艰难的粗重呼吸声。深城下暴雨,大部分的飞机航班都停了,他上午还在公司,晚上就到了童州,也就是说在高速上跑了差不多一天。冒着大雨过来,就为了过来当面再跟她解释一遍?搞什么,演偶像剧吗?-到医院后,岑理得去门诊那边看病,而池柚是去住院部。为了防止他又找各种借口,池柚先发制人地说:“要是不知道怎么去门诊,随便找个路人问问就知道了。”然而没用,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岑理再次拉住了她。他想说话,结果又咳了几声。池柚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妈的,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她深吸口气,语气不自觉重了点:“岑理,我不管你现在生病有多难受,今天是你自己选择大老远从深城开车过来的,不是我逼你的,你的解释我也认真听了,我现在要去住院部看我爸,所以你别浪费我的时间了。”男人的黑眸里闪过一丝难过,听话地放开手,而后又突然说了句:“你现在知道住院部怎么走了。”池柚蹙眉。“我爸在这里住院,我能不知道怎么走吗?”“……你快去看病吧,小病不治,拖着迟早也变成大病了。”说完这句,她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