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室之外,司露被太监徐远引着,款步穿过高深回廊,踏入殿室内。
殿室之内,陈设精美奢华,金砖铺地,琉璃灯盏、白玉翡翠,到处光彩华华,彰显着皇家贵气。
李景宴一席杭绸织金长袍,金冠束发,侧颜如玉,广袖博带,身形如鹤,他坐在宽阔的软锦玉榻上,支颐闭眸,似在养神,听到门口的动静时,缓缓张开了清冽如泉的长眸。
映入眼帘的一幕,犹如梦幻一般。
司露逆光而来,满身白芒缭绕,宛如从光海中穿行而来。
她穿着一袭淡月色的浮光锦裙,头上珠玑环佩云绕,叮叮咚咚,清脆鸣响。
她今日难得地略施了粉黛,盖住了眼底的淡淡乌青,染了朱的唇色潋滟,衬得一张容颜格外美艳多娇。
因为要入宫,
司露被侍女装扮得格外娇艳,她提走到李景宴面前,盈盈福身作礼,唤了一声。
“陛下。”
李景宴从幻境中清醒过来,连忙站起身来相扶,“不必多礼,起来吧。”
司露站起身,退后两三步,与李景宴保持了一定距离,始终低垂着螓首,一言不发。
殿室内,唯有更漏在一点一滴,交错时光。
李景宴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绻。
“露露,知道朕为何召你入宫吗”
司露坦诚地摇了摇头,语气淡然。
“臣女不知。”
面对她的疏离,李景宴心下失落,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如沐春风的样子,说道
“朕命御膳房做了一桌菜,都是你从前爱吃的,想与你一同享用。”
说罢,他作势要来牵司露的手,想领着她去到内室,一同用膳。
司露自是躲开了,她退身开去,摇头相拒。
“陛下,这万万不可,臣女与您云泥有别,这于礼制不合。”
李景宴却并未就此作罢,他上前一步,逼近她,在她耳畔低吟。
“你是朕来日的皇后,这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司露惊了一跳,抬眸撞入一双灼灼眼瞳,更是慌乱起来。
她将头低的不能再低,说道“陛下慎言,莫要与臣女开这么大的玩笑。”
李景宴一把执住她的皓腕,俯下身,满眼认真与她道“朕没有同你开玩笑,朕是认真的。”
司露脊背都凉了,鼻尖萦绕着李景宴满身的龙涎香,与她四目相对的,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这让司露彻底陷入慌乱,喊出声来。
“陛下,还请您莫要乱了分寸”
她奋力挣脱了他的束缚。
从李景宴手中挣开后,司露几乎是落荒而逃、夺门而去的。
李景宴看着司露慌不择路、夺门而逃,并未派人去追,而是任由她离开了。
只是瞧着那道背影的一双眸子,愈发漆漆幽沉了,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情绪难辨。
司露离去后,屋内空落落的,李景宴走到内室的玉桌前,看着满桌的酒菜,陷入了久久的凝立。
无声间,他的目光变得很沉很沉,无人知他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徐远进来了,他对着李景宴躬身做礼后,开始说正事。
“陛下,您让奴才派出去的探子来报,说是说是”
李景宴见他吞吞吐吐,本就心情很差的他有些不耐烦,冷冰冰道“快说下去。”
徐远浑身一震,不再犹疑,当即说了下去。
“探子来报,说是司平侯父子,正在查走私军械那桩旧案,司少将军更是多次假扮看守,入大理寺调阅当年卷宗。”
“岂有此理”李景宴闻此,一声暴喝,带着沉重嘶哑的怒吼。
“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的”
说话间,他愤怒到了极点,伸手拂去满桌的酒菜,珍馐佳肴打落在地,碗破瓷碎,清零哐啷,狼藉满地。
徐远为君威所摄,吓得噗通跪倒在地,连声讨饶。
“奴才该死,陛下息怒。”
一同发泄后,李景宴渐渐消息下怒火,他目光变得幽冷,瞳孔一点点被黑暗占据,直至没有半丝光明。
泛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他轻轻牵起唇角,自言自语般说道“看来司平侯父子,是留不得了。”
此话落下,跪在地上的徐远浑身一晃,猛然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瞧着眼前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