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3 / 4)

更加糟糕。

身体变得很重,她的头有些疼。

笑着婉拒了抱着小狗玩偶的人类幼崽一起看动物纪录片的邀请,神祈躺倒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一开始只是一些剪影。

父亲和母亲总是让她回房间,然后大声争吵。

透过狭小的门缝,她只能看到两头互相撕咬的扭曲猛兽。

长大一点后,父亲曾经带着她出去过一次。

夜兔的母星常年下雨,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扛着招摇金伞的父亲坐在堆积成小山的尸体之上,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有她叔叔,有她姨姨,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父亲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阿祈,留着夜兔血的你长大应该也会‘弑亲’吧?”

不过父亲膝盖高的她不明白,也没办法回答。

父亲没有等到她的答案。

不久后,父亲就只剩下一个葬在荒星的普通墓碑,据说她的父亲被她的堂哥一伞砸得脑浆都流出来了。

而这对这些年已经陷入疯狂内战的夜兔来说不算什么稀奇的大事。

后来,举着黑伞的母亲也走了。

她举着伞追了很久很久,夏季的倾盆大雨中,路很滑,她滑倒了很多次,她努力地站起来,却始终追不上远去的人。

夏雨让她看不清母亲的背影,夏雨隔绝了她和她的母亲。

她见到母亲最后一次是在母亲临死前。

她不知道一向对她不管不顾的母亲为什么突然要见她,只是扛着自己的小伞,跟着大人的脚步向前。

原本角逐夜兔之王的女人躺在床上,她的胸腔被掏出了一个大洞,鲜血染红了床单,然后滴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和窗外的雨声融合在了一起。

失去了逐鹿宇宙的庞大气势,娇小的人仿佛被鲜血的气息包裹在内,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任是谁都能明白——她马上就要死了。

窗外的闪电一闪而过,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以及母亲的脸。

她几l乎认不出母亲来。

理智告诉她,应该为自己母亲的逝世而哭泣,或者该为未来无依无靠的生活哭泣,可是她实在是没有任何泪意。

仿佛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床上仿佛已经死去的人扭过头,深深内嵌的眼睛紧紧盯着到来的人。

她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母亲。”

这句话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让将死的人一把攥紧了她。

母亲力气大得惊人,将她被迫拉入了那个布满了鲜血的冰冷怀抱。

粘稠的铁锈味伴着母亲嘶哑的低语,将她环绕。

母亲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要将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体悟说出来:“放弃家庭这种虚妄的东西,去杀戮吧我的孩子,去战场,去战场,去战场……那里才是夜兔永恒的归宿。”

夏季的倾盆大雨滚滚落地声以及刺耳的雷鸣不绝于耳,母亲紧紧攥着她的手,在临死前还是贴着她的耳朵,让她听清了那最后的诅咒:“阿祈,我们注定无法从家庭得到幸福。”

神祈猛地惊醒。

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梦到那些往事了。

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淅淅沥沥的雨声伴着父母的话在耳边不断回荡,她几l乎控制不住肌肉的颤抖,只能无力地大口喘息。

“我不会。”

似乎一遍不够,她紧攥着自己的手,又告诉了自己一遍:“我不会。”

她现在很好。

她有自己很满意的丈夫,她的丈夫完全忠诚于自己,她有完美的家庭,她的家庭无懈可击,她绝对不会走上父母的老路,她会获得家庭的幸福。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神祈终于从本能中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谁?”她赶紧调整好脸色,出声询问道。

“是我,现在方便进来么?”伏黑甚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他有感觉到今天大小姐的气压有些不太正常,思来想去,还是敲响了房门。

打开了房门,伏黑甚尔看清了神祈。

大床衬得本就娇小的人更加小巧。

她苍白着脸,额头的发丝已经被打湿了,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可怜兮兮兔子。

伏黑甚尔肯定地说道:“大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

已经在努力调整的神祈见自己目前的状态不佳被发现,也就半真半假地笑道:“我做了一个噩梦,不过没什么关系,我没事。”

摸了

下神祈的额头,确定神祈的身体没事,确实应该只是做了噩梦后,伏黑甚尔走出了房门。

看着伏黑甚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神祈一头栽倒在床边,心头的沉郁像是夏天雨季的阴云,始终没有消除。

就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再次从门口传来。

神祈惊诧地看去,就看到伏黑甚尔像是捉猫一样,正揪着一个半梦半醒,穿着小黑猫睡衣睡裤的可爱小海胆头。

把小海胆头塞到了神祈的怀里,伏黑甚尔拍了拍伏黑惠的脑袋:“你妈妈睡不好,你陪着你妈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