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青跟三只狗对峙了好一会儿,那只母狗才往后退了一步。两只小狗跟着母狗行动,齐齐退了一步。
大约它们其实只是想来找苏青青讨点吃的。
苏青青数次在山里喂云豹,母狗应该看到过。
正此时,枝头忽然一颤,是斑斑移动了一下身体。
两头小狗崽顿时昂头,冲着树枝上的斑斑“呜呜呜”的低鸣,像是在警告。
苏青青从腰间挂着的布囊油纸里,掏出几块五六成干的牛肉干,和几粒昨天晚上熬出来的猪油渣,一起丢在了三条狗的面前。
两只小狗在苏青青丢肉干时,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倒是母狗一步不动,歪着脑袋看看苏青青,又看看就丢在脖子底下的肉干。
苏青青道:“吃吧,就是给你们的。”
像是听懂了苏青青的话,母狗低头嗅嗅肉干,又嗅嗅猪油渣,伸出右前肢扒拉了一下,把小颗粒的猪油渣扒拉到右边小狗的身前,接着又往左一扒拉,给它左边的那只小狗也扒过去几粒猪油渣。
这倒是只不偏心的狗妈妈呢。
两只小狗崽看自己的母亲都在吃肉干,当下警惕地咬住一颗猪油渣,往后退了一步才吃。
牛肉干是苏青青之前穿越时带到大唐的。
从现代拿过来的鲜肉,因为储存不起,早就已经吃完了,但各种肉干还是放得起的。
她把牛肉干当成零食随身携带,饿了就吃。小时候被狠狠饿过三天三夜,她对饥饿有阴影,饿不得。
至于猪油渣,那是为了小家伙斑斑带的。
斑斑似也知道这是属于它的食物,看到苏青青喂狗,顿时“嗷嗷嗷”地叫,一张小小的猫脸上,竟然还能看出不开心,把苏青青逗乐了。
“咱是家养的,大方点,你的份多着呢!”苏青青笑着掏出一颗放在手心,向着树枝上的小家伙递了上前。
斑斑一纵身,跳到了苏青青的手心上,叼起猪油渣,“唰唰”地就又跑回苏青青的肩膀。
小奶猫一样的小东西,也就苏青青手掌大小罢了,在哪儿都待得下。
“哎,不许在我肩膀上流口水知道吗?不然就赶你下去。”苏青青偏头对着斑斑说了一句,后者从喉间发出“嗷”的一声,仿佛在回答。
这么一点点的肉干和猪油渣,还不够填牙缝的,三只狗和小猞猁斑斑很快就吃完了。
苏青青索性把剩下的牛肉干和猪油渣都掏了出来,一边给狗和猞猁喂,一边自己拿水囊里的水,冲了冲左手,也拿着牛肉干吃了起来。
早上没吃早饭就进山干活,割了好一会儿草,她也饿了。
小渔村的人,都有天蒙蒙亮就洗漱好出发去田里干活的习惯,要干到太阳高照,才会回来煮早饭吃。
没办法,岭南道热啊,只能趁着早晚凉快时多干一点活。
大家又要努力干活,又要避免中暑,可不就得早出晚归。
打渔的人也是一样的,甚至天不亮就已经出海捕鱼了。
大唐岭南道的鱼,捕到了就要赶紧运到渔船码头卖给鱼贩子。
鱼贩子从渔民手里收到新鲜海鲜,就要赶紧从渔船码头,运到各城镇菜市场去。
大唐的菜市场一般都是下午开市,就是因为城外和镇外的商贩与农民,早上都还在忙着运输。
大唐的车马不能和后世相提并论,在车马很慢的年代,大家的生活节奏也都会放慢。
靠海吃海的渔民们早上捕完鱼,下午一般就不捕了。因为渔船码头,下午基本是没有鱼贩子会来的。
下午捕到的鱼,要是放到
这可不像后世码头有配套的冰库,可以用冰和真空包装把海鲜处理好,再运往全国各地。使非沿海地带的人,也能吃上海鲜。
说起来即便是后世的华夏,几十年代的时候,渔民也是一样下午不捕鱼的。对于海鲜的保存手法跟千年前的大唐一样,要么用盐腌制成咸货,要么晒成干货。
冰库这种东西,一直到八九十年代,才陆续发展起来。
前期的华夏老百姓,日子也过得也很苦。
高产粮食、农药、化肥,那都是后面的事了。说起来都难以置信,这些翻天覆地的改变,只在短短三四十年里发生的。
到苏青青出生的新世纪,有父母家庭的小孩,已经不用吃什么苦头了。因为最初的那一批人,替子孙后代把几世的苦都吃完了。
现在的大唐农民和渔民,生活就像早期的新华夏人一样苦。
然而比起他们,还有更苦的人。
比如这条母狗可能已经死在无人知晓处的主人。
大唐山林里躲着很多没有户籍的山人,粮食可以自己种,但盐不行。
他们是不敢光明正大去墟市和庙会采购盐巴的,只能神出鬼没地找一些村庄,或者少数民族部落换,有时候干脆下山抢。
抢失败了,就刷号重来,或许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小渔村这边,一半是依附鸭寮山庄的庄客,都是陈氏的分支;一半是海上渔民,半生都在跟风浪和鲨鱼搏斗,比较凶悍。
所以没有山民敢来这里抢的,都是老老实实拿肉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