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千里江山(2 / 3)

杀路寒 长桴 2493 字 2023-05-28

已有些喘不上气,听得在场众人好不难受。  但谢王孙和慕容公子二人的脸色则有些奇怪,甚至隐隐露出一丝尴尬,也不知是否是被江浊浪说中了他们的心思。  当下谢王孙便冷笑道:“江兄既说此画是假,便得说出其中缘由,由在座诸位评判。可不能空口无凭。”  只听车厢里的江浊浪缓缓喘息几声,等气息稍微平复,这才轻声说道:“谢兄所言甚是……技艺工整严谨,气象雄阔恢宏……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作,可终究……只是赝品……在下方才虽只是惊鸿一瞥,便已发现了两处破绽……”  接着,他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努力解释说道:  “其破绽之一……所谓【青绿山水画】,世人皆以为青绿便是……【石青】、【石绿】二色,然则……【千里江山图】乃是宋徽宗政和三年……宫廷画师王希孟所绘……其时宫廷所用颜料,皆为徽宗重金求得,其价犹胜黄金珠宝,自然非同寻常……  是以王希孟当时所用……也便是真正的【千里江山图】上……绝不可能是寻常【石青】……而是……而是由大月氏进贡的【青金】颜料……咳咳……  所谓【青金】……早在汉唐时,便有【四两黄金一两青金】之说……咳咳……到北宋时期西域动荡,丝绸之路断绝……【青金】也愈发珍稀……价格只会……只会更高……咳咳……”  说到此处,马车里的江浊浪已是咳嗽不止。车前的南宫珏到底于心不忍,低声说道:“你先喝口水,歇一歇再说。”  眼见江浊浪停顿下来,慕容公子立刻插嘴问道:“江兄仅凭匆匆一观,难道便能分辨出史员外这幅【千里江山图】上,用的是【石青】而非【青金】?如此论断,恐怕是有些草率了。”  江浊浪却不理他,自顾自地咳嗽半晌,终于继续往下说道:“除了以【青金】取代【石青】……徽宗宫内所用的【石绿】,亦是取自岭南阳春的一品【孔雀石】……  时有戏言,说徽宗宫内之【孔雀石】,三品铺作装饰,二品雕作珠宝,一品……一品磨作颜料……其名贵可见一斑……  如此可知……徽宗宫廷画作,其青绿之色,必定为【青金】和一品【石绿】……而此两者……有一极大特点,那便是……填色于画,色彩千年不褪,始终青绿如初……  对此……在下十三年前,曾有幸……有幸在南洋暹罗国,亲眼目睹李唐的【烟寺松风图】真迹……同为徽宗年间宫廷画作,其所用青绿之色,正是【青金】和一品【石绿】……其色彩之明艳,犹如昨日新画……与史员外这幅画上……黯淡的青绿色大不相同……  此外,相比东海【烟波钓叟】百里先生府上收藏的……赵伯驹的【江山秋色图】真迹,虽与【千里江山图】齐名……同为青绿山水名著,且成画于更晚的南宋初年……但却因所用颜料只是寻常【石青】、【石绿】……历经数百年寒暑,青绿之色难免微褪,颇有古意,倒是和史员外这幅画相似……  是以……史员外这幅【千里江山图】,绝无可能是王希孟真迹……最多只是一幅上等的赝品……”  说到这里,江浊浪才算彻底解释完了缘由,直听得席间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要知道他这番长篇大论,可谓有理有据。不但讲出了徽宗宫内所用【金青】和一品【石青】之原理,而且还能列举出亲眼目睹过的【烟寺松风图】和【江山秋色图】两幅真迹来作对比。无论才识见闻,显然已经远远超出在场众人。  就算有人想故意找茬,也不知该从哪里挑毛病。  慕容公子不禁轻咳一声,正要交代几句,谁知江浊浪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已再次响起,继续说道:  “其破绽之二……史员外这幅画上,大小铃印总共是六十三处……大都是历代收藏者之印……方才在下虽来不及一一细看,但卷末左下角……一上一下、一白一朱两处铃印,却也已经露出了马脚……”  话至此处,早已坐立不安的史姓富商急忙又叫仆人展开画卷,细看江浊浪提及的卷末左下角那两枚印章。  一旁那老学究凑近一看,当即说道:“上面一印,乃是阴刻白文,印文为【观物先生】;下面一印,则是阳刻朱文,印文为【九转道人】。显然都是此画历代主人留下的收藏印鉴。”  听到老学究这番言辞,马车里的江浊浪似乎松了口气,当即笑道:“不想这位老先生亦是行家,倒是省事不少……敢问老先生,这两处铃印……先后顺序如何?”  那老学究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这还用问?自然是下面一枚在先,上面一枚在后!”  说罢,他见在场众人听不太懂,又解释道:“道理很简单,卷末左下角这个位置,一定是先来先抢,也便是下面这个【九转道人】之印在先,上面这个【观物先生】之印在后。总不可能是上面的【观物先生】之印先盖,故意空出左下角位置,留给后来的【九转道人】之印?”  江浊浪缓缓说道:“不错……在下所想,与老先生一致……乃是【九转道人】在先,【观物先生】在后……”  顿了一顿,他便问道:“请教诸位……可识得这位……【观物先生】?”  众人默然半晌,最后还是正中席位上的谢王孙醒悟过来,皱眉问道:“江兄所指,莫非是著有【述衍】、【翼玄】的南宋张文饶、号称【观物先生】的张郎中?”  江浊浪回答道:“正是……传闻昔日金兵南下,非但掳走徽钦二帝……更将宫中珍宝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