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内,盛宴之上。 耳听江浊浪的【破阵】之声再次奏响,萦绕天地,在场众人皆尽骇然 ——这琵琶声从何而来? 还有这位江三公子,此时他居然不在马车之中,又能身在何处? 慕容公子率先醒悟过来,脱口喝道:“中计了……中计了!这是【千里传音】之术,从头到尾,他……他根本就不在此间!” 正中席位上的谢王孙也是心神大震,急忙闭目凝神,仔细辨别琴声的来源,想要找出江浊浪的所在。 然而此时的琵琶之声或高或低、忽明忽晦,弦上之音,远时就如同天涯回荡,近时则仿佛耳边低语,如何分辨得出是从何处奏响? 仓促之下,谢王孙只能沉声吩咐道:“所有人捂上耳朵,先擒下那年轻车夫!” 他口中所谓的【年轻车夫】,自然便是指南宫珏了。 马车前的南宫珏听到这话,立刻拔剑四顾,目露杀机。 如今以慕容公子和巨汉阿托为首的二十余名亲自高手,早已将马车包围当中。 伴随着谢王孙一声令下,众人虽知江三公子的琴音必定非同小可,可这一番听来,却不觉有丝毫异常之处,反而有种长空行云、碧海卷浪的阔达,竟是说不出的好听。 众人心中不解,暗道这位【西江月】上有名的高手如今既已沦为废人,想必这琴声倒也无恙,但为求稳妥起来,还是先各自寻物堵上耳朵。 谁知不等大家准备妥当,忽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转头一看,竟是马车右边那铁塔般的巨汉阿托,突然探出他蒲扇也似的巨掌,将身旁一名青衣高手的脑袋径直捏碎! 这一幕发生的着实太过突然,也着实太过诡异。一众青衣高手还没反应过来,阿托的铁臂再次横扫,巨力过处,又将另一名青衣高手的腰骨击断。 如此一来,众青衣高手都吓得脸色惨白,纷纷开口大喝,不知这巨汉中了什么邪、发了什么疯。慕容公子更是怒问道:“阿托!你做什么?” 那巨汉阿托却置若罔闻,只是咧嘴傻笑。伴随着飘忽不定的琵琶声响,他又冲上几步,将一名青衣高手的脖子当场拧断。 正中席位上的谢王孙这才醒悟过来,大声说道:“是这琴声在作祟!是琴声操控了阿托的心智!” 慕容公子不禁一愣,迟疑道:“琴声操控心智?这……这岂非古琴【尸舞】才有的神通?而且据说也只能操控死者起舞……【破阵】几时也有这般神通?” 谢王孙当即怒道:“蠢货!你忘了他死掉的女人是谁了?” 慕容公子又是一愣,顿时心中雪亮,喝道:“是了,这定是他从蓬莱天宫学来的鬼蜮伎俩……赶紧堵上阿托的耳朵!” 然而就在两人这几句对话之际,那巨汉阿托的一双铁掌拍打不休,来回奔走间,又将几名青衣高手击毙当场,吓得剩下十多人避之不及,又哪近身去堵这铁塔般巨汉的耳朵? 南宫珏看到这里,也终于明白眼前发生之事: 要说江浊浪内力尽失,再无法像那夜钱塘镇外一样以琵琶声伤人,或是不假。 但若是以琴声蛊惑人心,从而像操控木偶一样支配旁人的举止动作,乃至出手伤人杀人,却也并非难事。 对此,南宫珏可谓深有体会,因为就在不久前,自己这位雇主便曾先后两次以琴声操控自己出剑 ——先是接下了谢王孙隔空送来的一杯酒,然后是拦下了莱拉胡琴从地底攻来的气劲。 所以此刻江浊浪故技重施,又用破阵琴音操控这巨汉阿托暴起杀人,自然是驾轻就熟。 想明白了这一点,南宫珏心神一定,立刻抢入战圈,挥舞开手中剑光,和那巨汉阿托一同诛杀马车附近的青衣高手。 话说那慕容公子的武功,自是远胜一众青衣高手。而他此时也已回过神来,正和那巨汉阿托缠斗在一起。 只见他的兵刃如同江湖上有身份地位的公子少爷一样,也是一柄长剑,只是剑柄上镶珠缀玉,异常华贵。 待到慕容公子挥动这柄长剑,数招之间,那巨汉阿托便已身中数剑,却因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工夫护体,竟是安然无恙。 反倒是阿托蒲扇般的铁掌如同风车般四下击扫,劲风连连呼哧,逼得慕容公子空有一手神妙剑法,却始终近不了对方的身,只能僵持不下。 至于此间主人谢王孙,则依旧稳坐正中席位,凝神细听,试图从这飘忽不定的琵琶曲调中揪出江浊浪的所在。 眼见被琴声操控的阿托神威凛凛,势不可挡,他心念一动,当即扬声问道:“莱拉姑娘身为万乐老人高足,不知可有法子破解这琵琶声中的妖法邪术?” 要知道莱拉适才断弦败阵后,至今仍一直盘膝坐于席前。 她身为【西江月】榜上有名的万乐老人门下,又是波斯一国的音律名家,不料竟被内力全无的江浊浪挫败当场,自是难以接受。 然而待到江浊浪的琵琶声起,她听在耳中,却又为其技艺心醉神迷,直听得一脸虔诚之色,生怕错过一个音调,就连原本的满腔不忿也随之一扫而空。 此时她被谢王孙的询问惊醒,这才陡然回过神来,用生涩的汉语回答说道:“江三公子此时所奏,乃是操控人心之魔音。却因他内息溃散,导致琴声无法穿透心志坚定之人,只能对功力微弱之人奏效,又或者是操控像那巨汉一般心智单纯之辈。若要我以音律破解,倒是不难。” 说罢,席间立刻便有一名胡人侍女送来新的琴弦,要替莱拉的胡琴续上被【破阵】震断的琴弦。 谁知就在此时,江浊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