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浊浪这话出口,在场的凤鸣霄、何不平、清泠子和凡因大师四人顿时惊愕当场 ——今夜【西江月】上【狂雷】和【浊浪】两大高手之间的这场较量,最后的结果,居然是江浊浪败了? 对于这位重伤垂死的江三公子而言,这显然并不意外,而且合情合理。 但同行的众人惊骇之余,却不知应当是喜是忧。过了片刻,凡因大师才定下心神,急忙上前查看江浊浪的伤势。 只见江浊浪已瘫倒在地,兀自咳嗽不休,黑血也不停从口鼻中涌出。 凡因大师想起他先前在船上施展【水击三千里】后的状况,当即伸手探入江浊浪怀中,找到他那个暗红色的瓷瓶,要将里面的药丸喂他服下。 江浊浪却缓缓摇头,说道:“不……不必……咳咳……” 随后他喘息良久,又望向对面软轿上的万乐老人,说道:“多谢……前辈……咳咳……手下留情……” 万乐老人此时已将胡琴交还给麾下那名青衣男子,用惋惜的目光看着江浊浪,说道:“无需言谢。若非阁下内力尽失,鄙人方才演奏的音律中,也不会全无内力。”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道:“只是阁下本就命在旦夕,今夜勉力弹奏一番,难免心力枯竭,伤上加伤。恐怕……只剩三两日性命了。” 说罢,他已不再多言,抬手招呼大殿外的四名灰衣人,让他们重新进殿抬起软轿,显是打算就此离开。 看到万乐老人这般举止,凤鸣霄等人又是一阵惊愕。 所以,这就结束了? 要知道这位【西江月】上的这位【狂雷】,此番不辞千里来到中原,其目的便是要寻访找【浊浪】和【玄霜】二人比试音律。可是他今夜好不容易才找到“死而复生”的江浊浪,谁知双方只是匆匆演奏一曲,仅仅是点到为止,这位万乐老人便已准备离去,从而结束此间之事? 如此看来,只怕万乐老人并未说谎,他所谓的“讨教音律”,果然只是为了印证技艺,最多也只是分出胜负高低,争一个输赢 ——所以从头到尾,哪怕是有杀徒之恨,他也根本就没想过要取江浊浪的性命? 直到那四名灰衣胡人扛起软轿,抬着万乐老人跨出大殿门槛,众人才终于打消了心中疑虑,相信对方确实没有歹意,纷纷松下一口大气。 可是再转念一想,万乐老人方才曾说,因为今夜这一番弹奏,江浊浪已是伤上加伤,最多三两日性命 ——倘若果真如此,只怕江浊浪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赶去洛阳,出席后面的【天香阁】武林大会了。 而这,和直接取了江浊浪的性命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众人思索之际,万乐老人的软轿已经出了大殿,在一众青衣男女的拥簇下,眼看便要踏上下山的路。 与此同时,轿上的万乐老人低声自语,说道:“若把音律比作一座高峰,你我二人,过往的攀登之路虽不相同,但今日皆已身在峰顶。对此,鄙人虽然年长许多,却也只能高出你尺许,未免汗颜。只可惜这尺许高低,便已足够判出胜败了……”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江浊浪听的,言语间不乏惜才之意。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又喃喃说道:“只是鄙人既已立于峰顶,再往上,便只能登天了……而这登天之路,又在何处?但愿那位冷宫主,能够给出答案……” 不料他这话出口,大殿里咳嗽不停的江浊浪突然说道:“且慢……” 话音落处,外面的万乐老人虽未回答,软轿却已在山道路口停了下来。 只见江浊浪重新坐直身子,努力开口问道:“雷老前辈……当真要去……咳咳……要去蓬莱天宫?” 万乐老人回答道:“正是。” 江浊浪再问道:“能否……不去?” 万乐老人反问道:“为何不去?” 江浊浪道:“为何要去?” 万乐老人淡淡说道:“便如今夜拜访阁下,理由相同。” 江浊浪又是一通咳嗽,过了半晌,才勉强调匀呼吸,缓缓说道:“倘若雷老前辈……今夜与在下的印证……能够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是否便可……咳咳……不必前往……蓬莱天宫了?” 万乐老人这次却没有回答。 而一旁的凤鸣霄等人,也没太听明白江浊浪这话的意思。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听江浊浪已再次问道:“也便是说……倘若在下能够……胜过阁下……那么雷老前辈……也就用不着再去……蓬莱天宫了?” 这话一出,凤鸣霄等人当场大惊失色。 要知道【西江月】上的这位【狂雷】,本就没打算取江浊浪性命,甚至已经算是饶了他一命,而且眼看都要走了! 可是江浊浪此刻的这句话出口,岂不是自讨没趣、自寻死路? 一时间,众人就算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大殿外的空地上,那四名灰衣胡人抬着的软轿已经调转头来,上面的万乐老人面色凝重,向里面的江浊浪缓缓问道:“阁下的意思是说,方才乃是有意示弱,故意落败了?” 江浊浪没有回答。 他猛咳几声,提高声音再问道:“在下若能胜过阁下……那么东海蓬莱天宫,是否……便可不必再去?烦请雷老前辈回答……” 万乐老人的一张脸不禁沉了下来,冷得如同那大漠的寒夜,口中则淡淡说道:“鄙人要去何处,世上无人可以干涉。阁下若一定要干涉,恐怕只能取了鄙人的性命。” 江浊浪当即回答道:“好……” 听到他这个“好”字出口,软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