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江湖上各路朋友赏脸,更有岳盟主亲自前来观礼,白马寺何德何能,实是受宠若惊。”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只是眼下时辰已至,若是再不开始大典,定会耽误时辰。况且老和尚年事已高,在此耗得久了,已然头晕眼花,难以为继。所以恳请各位朋友谅解,今日纵有天大的事,也请稍后片刻,待到鄙寺的传承大典结束以后再议不迟。不知岳盟主以为如何?” 他这番说辞,在场群雄早已听过多次,但岳青山却是头一次听。 只见这位岳盟主微一沉吟,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好。” 这个“好”字一出,苦海住持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才容玉竭力阻止今日的大典,口口声声说要等她师父来了再作定夺。可如今这位岳盟主果真来了,却又并不反对?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岳青山话音刚落,一旁的容玉已恭恭敬敬地说道:“启禀师父,此番【天香阁】武林大会,本是由您和白马寺的苦海住持、黄山派的龙老仙尊联名召开,商讨如何处置国贼门下的江姓逆贼。 但如今武林大会尚未开始,这位苦海住持身为发起人之一,便想置身事外、撒手不管,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把这江姓逆贼窝藏在白马寺中,其中必有蹊跷! 所以依徒儿之见,白马寺今日要是不能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那么这位苦海住持,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此抽身的!” 听到这话,岳青山不禁微微一凛,眯着眼睛四面观望一圈,这才看到坐在左首位置上的江浊浪,目光随之一亮。 江浊浪也举目望向他,招呼道:“岳盟主……” 岳青山缓缓点头,并未回答。 两人四目相对,就此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容玉又忍不住问道:“师父,徒儿方才说的话,可是在理?” 岳青山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迟疑地说道:”也是……“ 话音落处,苦海住持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这位武林盟主向来寡言少语,终日一副心灰意懒的模样,自己早就深有感触。然则数年未见,今日重逢,他的疲态非但更胜从前,而且整个人就像没睡醒一样,似乎连主见都没有了? 在场群雄也是同样的感觉。若说武林盟主一职应酬太多,亦或是公道堂诸事繁忙,以至身心俱疲,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是这位岳盟主如此疲态,倘若并非忙公事所累,又是因何所累? 想到这里,不少人已将目光落在了岳青山身旁的容玉身上,各自浮想联翩…… 容玉此时哪有工夫留意众人投来的目光?眼见师父应允,立刻朗声说道:“苦海住持,你要退位让贤,我等外人自然不便干涉。但是在此之前,江姓逆贼和他身上的【反掌录】,大师却要先交出来!” 她这句话一出,也就终于亮明了今日这一番纠缠的用意。 在场群雄听到【反掌录】的名头,自然又是一阵躁动,只等苦海住持作何答复。 苦海住持只好说道:“阿弥陀佛!鄙寺今日大典,江三公子也是前来观礼的客人,又非白马寺的阶下之囚,如何轮得到鄙寺交人?” 听到这话,容玉已将目光投向江浊浪,冷冷问道:“江先生,堂堂少保门生、【西江月】上有名的高人,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要厚着脸皮依托白马寺庇佑,从而连累全寺僧侣?” 江浊浪却没有理她,而是再次遥遥招呼道:“岳盟主……” 岳青山“嗯”了一声,半睁半闭的双眼重新望向他。 江浊浪缓缓说道:“事因在下而起……在下若要逃避,也不必……来这洛阳城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咳嗽几声,继续说道:“……然则在下之事,与白马寺本无干系……若是因此……耽误衣钵传承大典……非但是对白马寺不敬,亦是对佛门不敬……各位朋友何必因为……在下这一罪人……开罪白马寺?” 最后他苦笑道:“况且……在下如今这副模样……既然来了,就算想逃……也逃不掉……试问连在下这一将死之人……都不着急,岳盟主……又何必着急?” 听到江浊浪这番话,岳青山沉吟半晌,缓缓说道:“也是。” 说罢,他居然还破例多说了一句,说道:“皇甫神医,已到洛阳。阁下伤势,或许有救。” 听到“皇甫神医”这四个字,在场群雄顿时又是一阵不小的骚动。 就连南宫珏也是心中一惊 ——他虽不认识什么皇甫神医,但依稀记得,那日庐州城外的客栈中,鬼郎中曾提及当世三大神医,当中似乎就有一位复姓皇甫的,难道便是此人? 倘若岳青山说的当真便是那位皇甫神医,那么有这位神医出手救治,是否就能保住江浊浪的这条性命了? 不错,这位皇甫神医,一定就是当世三大名医的其中之一 ——因为南宫珏突然想起,当日凤鸣霄一行四人到庐州城外的客栈里护送江浊浪时,便曾说过岳盟主专程请来了皇甫神医替江浊浪诊治。 但是江浊浪对此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淡淡说道:“多谢……” 容玉见岳青山分明又要松口,急忙劝阻道:“师父,休要听这贼人的花言巧语,他和白马寺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白马寺窝藏武林公敌、朝廷钦犯,私吞国贼遗著【反掌录】,还纵容逆贼身边的爪牙在寺内行凶,这三件事老和尚不说清楚,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溜了!” 眼见爱徒如此坚持,这位岳盟主难免又有些动摇,沉吟道:“如此……倒也在理。”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