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大夫人冲他喊了声二叔祖,谢存礼喘着气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谢家耻辱啊,谢家耻辱啊。”他连声说道,“死了牌位送进祠堂都怕祠堂塌了。” 谢大夫人伏地大哭。 “你哭什么哭,她这一辈子眼里都没你。”谢存礼厉声喝道,又指着躺在床上的谢老太爷,“也没你。” 伸手环视点着屋子里。 “也没你,也没我们,她现在为这个男人死了,她满意的很,都不许哭,哭她干什么!” 他的话音未落,床上原本痴痴呆呆的谢老太爷猛地跳下来冲谢存礼扑过来。 “她是为了你们!她是为了你们!她被你们害了一辈子!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你们还这样说她!”他嘶声喊道,劈头盖脸的就冲谢存礼打下来。 外边的人都涌进来,喊着叫着拦住谢老太爷,屋子里乱成一团。 谢大夫人跌坐在床边,看着混乱的室内,最终转头看向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依旧瞪着眼,急促的喘气,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面色灰败,口鼻又有血渐渐的涌出来。 大夫们说她就会这样喘着,直到活活的憋死,而最关键的是,死的还会很慢。 而且因为坏掉的是五脏六腑,她还有意识,能感受到身体的痛苦,还有外界的吵闹,清醒的等着自己熬死。 谢大夫人泪水如雨而下,她抬起手擦了站起来。 “我要用大傩。”她说道。 屋子里的人还在吵闹,没人听到她的话。 谢大夫人转过身。 “都闭嘴!”她厉声喝道。 吵闹的人们安静下来,看向她。 “我要为母亲举办大傩之仪,我要为母亲逐厄。”谢大夫人说道。 屋子里的人愣了下,大傩逐厄他们自然知道,实际上每年的冬祭就是这种仪式,但做这个有什么用。 有用没用是谢大夫人的心意。 为了母亲尽的心意。 谢存礼吐口气,看着床上的谢老夫人。 “你不惜福,你,你不惜福!”他冲着她点手喊道,手刚伸出去,一旁被谢文昌拉着的谢老太爷就探头扑过来,一口咬住他的手。 谢存礼大叫一声,屋子里再次乱起来。 谢大夫人置若未闻,看了眼谢老夫人,擦了眼泪挺直脊背走了出去。 夜色浓浓笼罩下来。 马车城门口停下,谢柔嘉抱着已经编好成的长长的草绳跳下来,她又回过头。 “公子。”她喊道。 车帘掀起来,夜色里年轻男子的形容昏昏,但那一双眼越发的幽深黑亮。 “你,你怎么称呼?”谢柔嘉问道。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 “周衍。”他说道。 周衍。 谢柔嘉对他屈身施礼。 “好了,你快去吧。”周衍说道,放下了车帘。 谢柔嘉起身看了眼已经垂下的车帘,转身沿着大街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殿下?”车夫在外低声询问。 “走吧。”车里传来淡淡的声音。 车夫应声是扬鞭,马车调转了车头沿着城墙向西而去。 谢柔嘉在街道上狂奔,很快就看到了谢家的大门,大门紧闭,灯火通明,就在这灯下一个少年人矗立格外的显眼。 他在等自己,站在灯下为了让自己一眼就看到。 “邵铭清!”谢柔嘉喊道。 邵铭清站的有些僵硬的身子顿时活了过来,视线穿透黑夜落在奔过来的女孩子身上。 她来了!她果然来了! 邵铭清疾步迎接过去。 “祖母怎么样?”谢柔嘉急急问道。 “气急攻心,五脏六腑皆伤,命不过今晚,合家上下开始准备后事。”邵铭清简短明了的说道。 说这话他们已经奔到谢家大宅门前,邵铭清又拉住谢柔嘉的胳膊。 “而且谢家已经闭门谢客,不容许闲杂人等进出。”他说道,灯下神情愧疚,“我为了等你出了门,再进去就不容易了。” 他旋即又露出几分轻松。 “不过别担心,我知道一个角门能混进去,你随我来。” 谢柔嘉却没有动。 “不,不用混。”她说道,将手里的绳子递到邵铭清怀里。 不用混?难道还要摆明身份? 摆明身份自然少不了一通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