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穿过甬道尽头,白灯和丧幡凭地晃动,窗棱跟着赫赫地响。 沈婳着白衣素缟,跪在灵前。 耳边传来尖细的嗓音。 “你阿爹是个狠心的,说没就没了,沈婳,在我跟前乖觉些,便有你一口饭吃。” 继母沈薛氏眉眼窃喜,居高临下的立在一旁,假意刺耳哭啼几声,不见丧夫之痛。 沈巍在时,她为装贤惠日日扮演慈母一角,可沈婳仍是不与她亲近。也得不到沈巍嘴里的一句好。 如今她得以把持中馈,当家做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沈婳眸光一颤,仍旧烧着纸钱,眼儿不眨的看着其被火光吞噬,化为灰烬。 不得回应,沈薛氏气急,伸出指尖狠狠的戳着沈婳单薄的背脊。 “和你说话,聋了不是” 沈婳身子骨虚弱,险些伏倒在地。她额间冷汗涔涔。发白的唇角紧紧抿着。 沈薛氏见状,心口的浊气化成畅快。 “一个用上好药材吊着的病秧子,就你阿爹当个宝。” 如今还不是任她拿捏。 沈婳吃力的起身,直勾勾的对上沈薛氏的眼。发白的唇角朝上扬起一抹清浅冷寂的笑。 “自继母入门,不曾得阿爹半点怜惜,至今无所出,膝下无子,难免生怨。” 这是沈薛氏的痛点 “你” “阿爹走得急。只恨我们大房无男丁。我听闻继母是打算过继二房的庶子” 她语气平缓,不曾有半点起伏。漆黑的眸子仿若藏了旁人读不懂的凄凄。 沈薛氏一骇,愣是被这还不曾及笄的丫头盯得直发毛。 沈婳很清楚沈薛氏的算盘。 沈巍走后,沈薛氏妇道人家,到底需要子嗣傍身。 可她只是不明白,为何人选是二房比她还年长一岁的沈瞿。 沈薛氏斜睨着她,相当不耐烦“若不过继,谁给你阿爹送丧摔盆难不成,大房就此断了香火绝后” 沈婳取过袖中的香帕,上头缝制的花纹为玉兰。的确是她三年前才会喜欢的花色。 她愣神几秒,这才擦去额间的冷汗。薄唇轻启,她说了三个字。却掷地有声。 “我不许。” 真是翻了天了。 “你说什么” 沈薛氏气的直翻白眼。 “这是沈氏族老同我定的二房也允了,由的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亏的你阿爹那般疼惜你,却不想就是个白眼狼” “沈婳,你是许了人家的,再过几年,便是何家妇,沈家如何有你什么事” 沈婳身心疲惫,却耐心的听她拔高嗓音斥。 她的态度实在是诡异。直到在听到何家后,眸光里嫌恶和排斥一闪而过。 女子呈病状之态,然背脊却挺的笔直。 “阿奶去后,二叔娶了州判府上的千金,一意孤行不顾阿爹劝和非要分家,生怕我们大房沾了他的福气。” 后,沈巍也争气,凭着经商头脑,以刺绣生意发家。成了丰州的最有钱的商贾。 “可二叔呢没有功名在身,却自持清高,瞧不起商贾,更嫌阿爹一股铜臭味。可这些年一缺银子就寻阿爹,从不归还。如此卑劣无赖之人,焉知他打什么如意算盘” 而那沈瞿如今十五了,已是知事的年纪。若他进门,大房的家业保不齐哪一日就落到了二房手上。 沈婳语气真切又道“旁系里头寻不到年纪小不记事的儿郎无妨,即便出了五服,那也是同宗同族,任谁都比沈瞿合适。” 她希望沈薛氏改变主意。趁着这事族谱未改,没有板上钉钉。 毕竟,她和沈薛氏再不合,大房的女眷在这件事上,应该站在同一艘船上。 沈薛氏微怔。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不虞多一成。 随即,无名火冒起。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我只是望继母三思。” 沈婳静静的看着她。可就算指摘要害,她如今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女娘。实在势单力薄不成气候。 果不其然,沈薛氏大手一挥“娘子想来是病糊涂了,给我压下去。” 沈巍还不曾入土为安,沈薛氏已是迫不及待的就将娘家那些人全接了过来。 那薛家侄儿三番五次顶着那张肥胖的脸,可劲儿往沈婳面前凑。可见存的什么心思。 <
第1章 娘子是病糊涂了(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