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西远远地看了一眼王舵主那边的缠斗,转头跟上自己这边这一路人的脚步。 战场上的人,似乎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受到感染。 好比说这段时日里对段西颇为关爱的那个老丐广汉叔,平时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此前还嘱咐着段西要小心小命,这时在人群里,他的脚步却是半点不慢,段西有心拉一拉他,心内却隐隐有些危险的感觉,终于还是默默叹了口气,只是稍微跟紧几步。 这丐帮的埋伏一点章法都没有,倘若对方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家相互之间菜鸡互啄那也算了,段西就担心这帮人没那么容易对付,比如突围的人中倘若有一两个有和王舵主放对的实力的,那么自己所在的这一路人,只怕一大半都是三两下就没命的下场。 段西的念头才一转动,便见前方突围的那人稍调马头,从马上飞跃而下。他定睛一看,不知何时,竟然另外一骑也赶来这个方向,这两人都是稍调马头,随即顺势飞跃,手中兵刃寒芒爆闪,分别袭向追击在最前的乞丐。 只在兔起鹘落的瞬间,一名四袋弟子便被这夹带着冲锋势头的一刀打得猝不及防,先是被一刀断臂,那敌人更不容情,回身又是一刀划过他的咽喉,这名四袋弟子连哼都没哼出来,摇摇摆摆地跌倒在地。 另一边的带头四袋弟子情况也不太妙,虽然一时招架住没被对方一刀斩杀,却也是架势全乱,几下交手只是左支右绌地抵挡着,身旁数人更被顺势砍倒。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段西已然看出,这帮人只怕也是早有过这种半路遇劫的预案,就从刚才这两骑的窜逃方式来看,他们兜了个圈子会和,只是稍调方向,便可以借着马匹的冲力袭杀敌方,别的不消说,这攻下的第一刀的劲道,恐怕就不输一流的高手;倘若没有预案,被人追后勒马回攻,反是给了敌人袭击的机会。 一时之间,丐帮这边的硬手已经损失了一个,另一个只怕也只在几招后便要交代,段西一颗心噗噗直跳,饶是他二世为人,面对着迫在眉睫的死亡风险也是禁不住的紧张万分;至于到处泼洒的腥臊的红的白的黄的,一时更不容得反胃。 老丐广汉叔冲得太前,段西咬了咬牙,这时自身尚且难保,只能狠狠心不再去想他的死活。他脚下蓄力,稍稍向前数步。眼下到处杀得混乱,这时跑掉自然无须担心三刀六洞,但是把后背留给有马的敌人,纯属取死之道。眼下的求生之道,还是先把这两个扎手的给暗算了! 段西的双眼就像鹰隼般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一个,只见那人手里刀光连闪,又结果了两个乞丐,一时嚣张不已,竟出声骂道:“不知死活的叫花子,叫你知道灵鹫宫的手段!” 这声音娇柔清脆,竟然是个女人。 段西的眼睛一亮。对方是个女人、提到灵鹫宫,都让他心头一动,但他一时并未深思这些,只见他手里竹棍一拨,挑起地上一块石头往那人砸去。 女人手里刀光一闪,磕飞了石头,怒叱道:“找死!” 这人身影一闪,手里刀光再一晃,准拟一刀斩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乞丐。 段西早有准备,在出手之后便掏出怀里油壶往地上一泼,同时顺势一滚,抓起地上死尸手里的钢刀甩手往身后一扔,只听得噗嗤一声,身后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身上。 段西扭头看去,身后的这人被他扔出的一刀透胸而过,委顿在地,抬头恨恨瞪着他,仍在扭动。 这是他赌命的一招,竟然侥幸成功。 “杀!杀!杀!” 老丐广汉叔像是发了狂一样,冲了过来,提刀乱砍,这个仍看不清真容的敌人,就此了账。 另一头,只听噗噗连声,那人竟把围攻的群丐一一杀退,窥见这头的情况,那人怒喝一声,提刀飞身杀来。 段西心头冷静无比,几乎是下意识般就地一滚,闪避开去,但老丐广汉叔状极癫狂,仍旧挥舞着手中钢刀乱舞。 只在一刹间,他手中的钢刀便被打飞。 段西再度出手,将手里的油壶扔了出去,另一手则掏出香灰,同时一撒。 只见那人刀光连闪之下,广汉叔一声惨叫倒下,而段西的暗算再度奏效,香油混着香灰都打到那人的脸上,那人一时也有些慌了,手中刀光连闪,一边嘴里骂道:“卑鄙无耻的小贼!” 见老丐广汉叔受伤,段西内心暗自叹息,但心头的盘算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刚才他手里的木棍和大刀都已丢掉,他看着四五步远的一具尸体旁跌落的钢刀,缓缓移动着脚步。 对方被他暗算视力受阻,却也还是不容大意。 敌人却是没在原地等着,那人对着四周虚砍一通,随即嘴里一声呼哨,他的马匹却是没在打斗中受损,随即被招呼到身旁。 段西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见那人翻身上马,竟是胡乱挑了个方向,拍马就走。 看着那人骑着马跑远了,段西一时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坐倒在地,随即忍不住呕吐起来。 只在这片刻之间,这四下里还完好的人,竟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还是危机四伏。” 段西默默念了一句,重重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感觉四肢稍稍有了些力气,再度站起身来。 广汉叔早就没了声息,段西伸手往他鼻下一探,呼吸全无。 段西心头黯然,把他的尸身扶正,跪下向他拜了三拜。这老丐从他醒来以后颇为照顾,但段西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在这里陪他要多久的饭的,便是今日没这变故,他也总是要悄悄走掉。只是之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