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书院的书舍内,章宰坐在堂上,严肃板正的捧着典籍,一字一句的给学生们释义圣贤语句,课堂上虽然一片安静,但是章宰却逐渐察觉到有些不对。
诸多学生们神态不定,彼此之间虽然安坐不动,但是眼神的交流却频频出现,即使偶尔他们注视自己这个老师,那眼神也奇怪的很。
这些细微的变化和动作,章宰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显他们现在的心思都已经不再课堂上了。
他正要开口训斥整肃学生,但一想到今天是什么时间,顿时醒悟过来,已经知道这些学生为什么会这样了。
今日新报却发行了,他们这样反应,大约是在报纸上看到老夫的文章了吧。
这群兔崽子.
章宰为之无奈,只看这群小子那好奇却不敢问的神情,他就知道今日这课大约是上不下去了。
索性把典籍放下,随后敲了敲桌子:“今日课就到这里了,可以放学了。”
诸多学生俱是愣了一下才连忙应是,直等到章宰板着脸走了出去,他们一直紧绷着的脸才放松下来,课堂更是一下子就吵闹开了。
“你们刚才怎的不问问先生,这文章是怎么个回事?”
“你说的倒好听,你也长嘴了伱怎的不问,以先生那脾性,涉及到那科学的事情,谁敢触霉头!”
“喂喂喂,别在这儿吵了,咱们出了学院再说!”
“那就快些,晨时赶时间上课,这文章我还没看完呢。”
一众学生还是收敛着点了,在书院他们不敢议论的太厉害,万一给章宰听到什么,那少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他们急不可耐的收拾好东西,三三两两的都出了校舍,等到走远了才各自拿出报纸大声讨论起来。
“咱先生这言辞当真狠厉啊,一点面子都不给的,也不知那许良看了这个是如何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在先生的笔锋之下,他要么胆战心惊,要么无能狂怒,若是心性再不稳当,那说不得还要被骂的口喷鲜血!”
“真是痛快啊,还得是咱先生起这个头,我老早就看那许良不顺眼了,不仅言语狂妄,而且无知自大,就他那点旁门道理也敢大放厥词,简直笑煞世人!”
众人拿着报纸,看完章宰的文章后,都是觉得酣畅痛快,就好像自己真的站在许良面前指着他鼻子痛骂一样。
看完之后,自然少不了对许良的一番奚落嘲笑。
章宰写这篇文章是让他们出乎意料的,但他们也不敢就这事儿跑去问,实在是对这个先生惧怕得厉害。
但不论怎么样,看到了章宰这篇文章,他们每个人都是精神一震。
若是一般的书生秀才嚷嚷着要科学如何如何,那分量太小连朵浪都掀不起来,所以这种事是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来立个标杆的。
而章宰当然完全足够这个分量,自此以后,才能算是儒家对科学的正式讨伐!
不过章宰和
他个人对于科学的看法早已不是从前,到了今天不仅不会再以歪理邪说评价科学,相反还对其有相当程度的认可。
他对科学的讨伐,完全是出于维护儒家的统治地位为出发点,科学让他感受到了威胁,让他出现了应激反应。
而他也真正把科学当做敌人,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儒家的敌人。
章宰清楚的认识到,如果遏制不了科学的话,那么将来儒家的思想地位必然要遭受撼动,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二者融合合一。
甚至有可能连融合的空间都没有,因为这是两套完全不同解释世界的学说,未必就能兼容到一起。
在这样的情况下,章宰身为儒家的一份子,必然维护儒家的整体地位,那么讨伐科学也是必然。
但说,仍然遵循本能的反感在对科学口诛笔伐,拒绝承认科学任何的合理性和正确性。
这种类型的简单来说,可以称作是无脑黑。
章宰和他们的行为结果虽然相同,但是根本目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诸君,我决定追随先生的步伐,亦往报社投稿,助先生一臂之力!”
“也算我一个,这是扫除邪恶的正义之举,某也不能坐视上观!”
“还有我,看我给他细数个十大罪出来,定让他以后抬不起来头!”
一群人越说越来劲,都是表示要投稿去报社。
这一来可以骂骂许良痛快一下,二来嘛,如果登报了那他们不仅能出了风头,还有助于自己扬名。
每次看报,看到别人都能投稿成功,享受着身边人的赞誉和吹捧,其他人也是嫉妒的。
但是报社的编辑对水准的要求还是高的,一般人写的东西还真不是那么好通过,很多人都尝试过,但最终都是失望而归。
本来他们渐渐也就没了这个心思,但是这次章宰的投稿登版又让他们心思活泛起来。
连这种指着鼻子骂的稿子那许良都能过,还能给个头版,难道他有受虐倾向?
他们心里都在猜测是不是骂得越狠,那许良越喜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可以满足他啊,夸人不好夸,骂人那还不是出口成章!
很多人脑子里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