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叫人知道,我不过一个胡塞之地的下贱之人,命若蝼蚁,享乐早就够本了,死便死,又有何妨。只是公主和裴二,恐怕也将受到牵连。”lt;/pgt;
“裴家和康王外祖冯贞平的过往之怨,你应当知晓几分。我和裴二的关系,更是人尽皆知。被人知道康王是我所杀,就算我一力承罪,别人又将如何待裴二?他能摘清干系?他若遭受牵罪,公主又将如何自置?郡主你恨我无妨,难道也想叫他们因此事而招惹祸患?”lt;/pgt;
卢文君僵立了半晌,泪水再次潸然而下。她抬手,掩住了低下去的面庞。lt;/pgt;
“你方才为何不一并杀了我?你留下我,到底意欲为何?”她含含糊糊地嚷道。lt;/pgt;
一只宽大的手掌伸来,将卢文君的双手从泪面上拿开。lt;/pgt;
“你如此可,我就算杀了我自己的命,都不可能杀你。”lt;/pgt;
“我此次入京,目的为何,你是知道的……”lt;/pgt;
这胡儿凝落来的目光再次转为温柔,言语里更是带着如同催眠一般的蛊惑。他用指轻柔地擦抚去少女娇面上的道道泪痕,拿出了她掉下的玉簪,仔细地插回到她的青鬓之中,接着,慢慢地朝着她俯靠了过来。lt;/pgt;
卢文君整个人不知是因恐惧,或是别的什么,身体开始微微打颤。lt;/pgt;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眸。lt;/pgt;
“我已经浪荡够了。需要一个能约束我的人。一生。”lt;/pgt;
“求你了,帮我。”lt;/pgt;
他的目光拂过少女显露在外的一段带着淤青的脖颈,唇来到了她的耳畔,轻声说道。lt;/pgt;
一夜过去。lt;/pgt;
到来的这个白天,并不是朝会日,然而整个皇宫,都因一个晴空霹雳般的消息而乱了套。lt;/pgt;
康王李泽昨日去往禁苑,随公主和驸马在那里狩猎了一回,人便没有回来。昨晚,驻在禁苑的北府禁军连同金吾卫,无数人执着火杖找了一夜,终于在黎明时分,循着一只他掉落的随身玉佩,寻到了人。lt;/pgt;
康王死去,被埋在了林深处的一个坑下。宁王带着大理寺官员以及法曹等人赶赴现场过后,判断那玉佩应是康王反抗挣扎之时扯断所落,凶手并未留意,故留在了附近。遗体此刻已被送回,暂停在了宫中用作停灵的七星殿内。lt;/pgt;
而事情,才刚刚拉开序幕。lt;/pgt;
禁军和十卫内中郎以上的全部数百将官,全部紧急集合在了宫门之外,等候待命。lt;/pgt;
南衙里,百官连事都不做了,结伴赶到七星殿,以劝解冯贞平为名,纷纷聚在外面。lt;/pgt;
圣人此刻就在里面,公主伴在他的身边。冯贞平带着冯家一众子侄和康王府的属官,几十人黑压压一片跪在殿外,等待入内。他面若死灰,额头流血,官帽早就滚落在了阶下,脚上连靴都少了一只。在殿门前的一道廊柱之上,还残留着些他方才极度悲恸之时以头撞柱的血痕。若不是周围之人苦苦阻拦,他怕是要活活撞死在这根柱上了。lt;/pgt;
冯贞平在入朝之后,便将所有的心血和希望都寄托在了康王身上。随着康王渐渐长大,他每天想得最多的,便是如何扳倒太子,送康王上位。然而柳策业又岂是能轻易被撼动之人。多年的明争暗斗,过程并不顺利,总有一种隐隐能够到希望在前,然而却又永远渺茫难追的感觉。到了年初,因曲江池事件,导致原本计划联姻的王璋似也嗅到些什么,开始刻意和他疏远起来。那段时日,堪称是冯贞平最为低谷的时刻。lt;/pgt;
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先是裴萧元入京,接着公主归朝,柳策业和他二人显是无法和解的,首当其冲,终于开始沉不住气。冯贞平到机会,一面放下身段在裴萧元面前示弱求好,力求先借力对付现阶段他最大的对手,一面加大动作,争斗也不再如从前那样遮遮掩掩,直接转向明面。他更是借着此前不知哪里传出的裴萧元婚前意外遇刺消息的天赐良机,在后推波助澜,拼命造势,矛头直指太子一党。lt;/pgt;
此事绝非小事。他梦寐以求的变局,也终于因了此事,开始变得明晰起来。原本高高在上绝不显露圣意的皇帝,竟在朝会上公开发难太子一党。lt;/pgt;
只要太子没了,除去康王,继者还能是谁?lt;/pgt;
狂喜之余,他是为了巩固优势,彻底好叫公主和驸马放松对自己的戒备,这才特意安排康王也跟去禁苑。lt;/pgt;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去时活生生的人,今早送回来的,是具没了生命的尸体。lt;/pgt;
一夕之间,他从志在满满变作了万念俱灰。此刻心中唯一剩下的念头,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太子一党如愿。否则,等着自己和阖族的,是死无葬身之地。lt;/pgt;
他趴在地上,手脚并用,朝着殿门爬去,口中发着充满怨恨的悲鸣之声:“陛下!陛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