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野心家勾结,怎可能就这样放虎归山,让他回去后图谋对朝廷不利之事?”
李延一旦现身,鹰愁关外在承平北返之道的前方也将埋下人马,到时将他扣住。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自然了,这种事,就没必要详细也说给卢文君听了。
卢文君睁大眼,定定看着她,忽然,一串晶莹的泪珠再次沿着她的面庞慢慢滚落。
“莫伤心了。先跟我回吧。”
絮雨为她擦去面上的泪,带她起身。
卢文君不再反抗。她立着,任絮雨为她束好腰带,穿上披风,接着,手也被絮雨牵住了,如木偶一般被带着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伴着由远及近的杂乱的靴步声,庭院里传来一阵隐隐的对话之声,仿佛有人入内,却被守卫拦住了。
絮雨停了步。
一名近卫迅速来报,阿史那突然闯入这边的东厢庭院,要见福宁公主。担任送嫁领队的袁值出面阻拦,此刻正在转圜。
“怎的,我要见我的妻,也要经你这阉人许可?”
承平看起来喝了酒,步态略为虚浮,一路强行入内,遭到袁值阻挡,方停在了廊阶之下,语带讥嘲。
袁值行了一礼,恭声道:“王子误会了,我怎敢如此僭越。只是此刻时辰确实不早,公主应当已经安眠,王子这般闯入,公主万一受惊。且毕竟尚未正式大婚,深夜贸然入室恐怕不妥。王子若是有事,何妨由我转达。”
此时寝在隔壁的几名送嫁礼官也被惊出,匆匆忙忙赶到。他们自然不知内情,只用圣朝礼法劝阻王子回去,有事明日再说。
承平面露不耐烦的愠色,用肩一撞,那几名挡在他面前的礼官便被撞开了,他待登上走廊,袁值命侍卫阻挡。
“都滚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承平厉声喝道。
“王子息怒。此为礼法使然。若真有事,何妨告知我,先由我代传,看福宁公主的心意。若是愿见,我怎敢阻止?”
袁值语气依旧是恭敬的,但显然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承平恍若未闻,自顾前行,却被侍卫们以刀鞘阻挡。他似被激怒了,醉目里露出一缕凶光,手压在腰刀刀鞘之上。两边登时对峙,气氛转为凝固。
他突然如此强闯,举止实是反常。袁值正思忖先稳住他,入内请示公主该当如何,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越之声:“都让开!”
福宁公主的声音从她寝屋的窗后传了出来。
承平紧绷的面皮渐渐转松,手指也从腰刀上缓缓挪开。
“我有事要说。请公主惠赐面见。”他转向那一面窗,轻声地道。
在静默了片刻过后,环佩玎珰声中,卢文君从门后走了出来,向着袁值道:“你们都出去吧。”
袁值知这应是寿昌公主的意思,迟疑了下,终还是带着人,慢慢退出庭院,自己守住大门。
“寻我何事?”卢文君复问。
冬月已升至屋檐的上空,昏淡的光从檐边的瓦当下照到了廊道之上。
承平立在阶下,看着面前这一道朦胧的娇影。
“你回吧,不用嫁我了。”
就在卢文君渐渐浑身紧绷起来的时候,忽然听他开口如此说道。
“此刻便走,不要叫不相干的人知道。”
他说完,转身便去。
卢文君回过神,下意识地追了几步,又猝然停在了廊阶之上。
“你这是何意?”
他到底又在打着什么样的恶毒主意?她的心里一边发着冷,一边愤怒地想着。
那人应声慢慢停在了庭院的中央,回过脸。此时他看去已是恢复成了往日那曾叫她心动如今想起却是厌恶至极的万事皆不在意的模样。
只听他淡淡地道:“我一早便跟你说过, 我不是好人。难得发一回善, 趁我还没改主意,你照着办便是,不会害你。回去了,好好做回你的郡主吧!”
“下回再挑男人,记得眼光擦亮一些。”
最后他如此道了一句,便再次迈步而去。
他深夜强闯来此,竟是为了这样一件事,这是卢文君无论如何也没到过的。她一时乱了分寸,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正定立着,身后的门打开,絮雨走了出来。
“站住。”她说了一声,随即来到卢文君的身边,低声吩咐她进屋。
承平已是到了庭院的门后了,当听到她的声音,身影顿住,立了良久,转过脸。
“你也在?”
他看着走下廊阶立在月光下的絮雨,笑了起来,接着,点了下头。
“原来是真的。”他自言自语般道。
“裴二他果然骗了我,给我设了这个圈套……”
他的目光在月光下闪烁,各种神色骤然交织在了眼底,似迷惘,似愤怒,然而到了最后,又轻轻吁了一口气,仿佛一切都化在了“便如此吧,最好不过”的如释重负当中。
在定下这个计策之前,絮雨推演过许多种意外。包括换人之后万一被承平识破。
每一种情况,都制定了相应的应对方法。
但是,今夜这样的事,却是她之前无论怎样也没想到过的。
就在承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