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大。
渭河两岸,灯火映照,是一只飞翔的鹰隼。
“青隼!”她终于认出来了,便是那只白头青隼。
“它怎会在此?”她惊喜不已。
青隼越飞越近,最后,盘旋在二人头顶附近的上空。
“咦!”
她仰着头,发现青隼一只脚爪上仿佛还带着东西,“它抓着什么?”她嚷道,兴奋不已。
裴萧元笑而不语,端抬起一臂。
青隼清鸣一声,以一个完美的角度掠过河面,俯冲而下,稳稳地抓停在了他的臂上。
青隼脚爪上系着一只锦函,函身以五色线三道缠绕。裴萧元解下,摸了摸青隼,随即放走。
伴着又一道清鸣,它振翅而去。
在絮雨惊奇的注目之中,裴萧元将锦函递到她的面前,微笑道:“你打开。”
絮雨起初没动,只看着他,他也不说话,只含笑望她。她咬了咬唇,终于,抬起手,解开五色线,慢慢地开了锦函。
在一簇庄重而灿烂的纁红锦缎底里,静静卧着一只发钗,钗头以无数条细如蚕线般的金丝,结作数颗金色的星。持函之手微动,群星便随之轻颤,烁动着点点闪耀不定的金光。
簪头盘丝的这种手法,并不常见,并且,她总觉似曾相识。
她看了片刻,忽然,记了起来,心咚地一跳,一下抬起头,望向了他。
“嫮儿,你也想起来了吗?”裴萧元道。
“我
“你闭关的这些天,我除了陪咱们的小虎儿,另也做了一件事。”
“当年替我父亲打了那支发簪的西市匠人已不在了,他儿子还在,子承父业,也是银匠,只是如今年纪大了,眼力不济,做不了活,更争不过那些竞相售卖西域宝石的胡商们,早搬出西市不再开炉。我找到了他,对他说,我是住在城南的裴家二郎,欲以首饰赠心爱之人,以求她垂怜许婚。只是她眼光奇高,寻常五色宝石,难入她眼。他怜我一片诚心,破例收我做了徒弟。我花了七天时间,打了这支簪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额前的那一抹伤痕之上。
“听闻你小时曾号簪星,是长安有名的小贵女。可笑我那时懵懵懂懂,整天不是埋头书房,读书写字,就是习武射箭,一心只想长大之后如何杀敌立功平天下,做一个绝世的大英雄……”
他大约觉自己小时想法可笑,摇了摇头,接道,“因而同在长安,竟不知你面。想必那时,你极是可爱。”
他眼里的笑意更浓。
“因而我照你从前名号,打了这支簪子,送给你,算是了我一个心愿。”
絮雨做梦也没想到,他竟会做这样的事。
她定定地看着函中发簪。簪头群星点颤,星辉般耀闪灿烂,美丽无比。
“嫮儿,”只听他继续说道。
“我还欠你一件事。”
他停了下来。
她抬目,和他四目相交。他那一双平日几乎很难看出多少情绪的深邃的眼里,此刻却是亮晶晶的,这令他看起来,瞬间仿佛也变作了一个少年郎。
“嫮儿,我还不曾向你求过亲。
“淑女难得,何况如你,该当男子求之。从前是在这里,你收走了本已赠我的东西。这次回来,我便一直在想,等寻到机会,我一定要回到此地,亲口向你求亲,补我从前欠你的,好叫你做回我的妻。”
“我未料,今夜便是我最好的机会。”
絮雨忽觉阿公今夜那一句调侃她的话,说得丝毫也没有错。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哭。她的眼睛里,总是轻而易举地盈满泪花。
她含着泪,见他凝望自己,后退一步,接着,双臂平举胸前,向她郑重行过一礼,道:
“吾名萧元,祖出河东裴家,行二,字君严,年已成立。知李氏有女,小字嫮儿,神肌玉骨,花魂冰心,吾倾慕良深,寤寐求之。”
春深月明,千灯照夜。
他抬一臂,指足下那日夜奔流,永不停息的渭水。
“此川可证,萧元今以白头相约,求汝为我爱妻,共缔姻缘。此言既发,永矢弗谖。纵然有朝一日,参商相见,北斗南回,我心亦是不转,永固不移!”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却沉着而有力,一字一句,和着身畔渭水的哗哗水声,传入了絮雨的耳。
热泪快要抑制不住,在她眼中打转。
“嫮儿,你可愿意,做我裴萧元的妻?”他的目光凝落在她的面上,问道。
在她看到那锦函上缠的三道五色丝绳之时,心里便有些疑惑起来。这是时下男女缔结姻缘之时盛放婚书的结绳之法,取三生五福之意。
她吸了吸鼻,命他为自己戴上他送她的发簪,在他端详自己之时,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勾起她的下巴,低下头,一颗一颗地亲去她面颊上的眼泪,就在他要吻上她的唇时,她忽然偏过脸,避开他的唇,哽咽着,含含糊糊地道:“郎君,我心里也有一话。你回来后,纵然你我再如何肌肤相亲,我亦不敢多问。为何你改了心意,忽然对我如此好?难道是因大彻围城,你向死而生……”
她停住。
他也沉默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