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顺利地行过这一段不适合骑行的夜路。在马蹄踏着野径发出的断断续续的窸窣声里,渐渐地,他放缓步足,最后,在将要走出枫树林时,停下了脚步。
“怎不走了?”
絮雨催促,“莫非是你走错路,迷失了方向?”
他转过脸:“嫮儿,方走过的林子,你还有印象吗?“他的语气试探,问完,似怀几分期待地望着她。
她怎可能忘记。在金乌马蹄踏入柳树林的
就是在这里,因了她的一记马鞭,她差一点便提早获得了他的初吻——须知,那个时候,他对她还毕恭毕敬,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地方怎的了?”她装模作样地扭头,东张西望。
他应信以为真了。驻足片刻后,闷闷地道了句没什么,掉头,继续牵马出林。
“你生气了?“走了几步,她抬起一只足靴的尖尖翘头,踢了踢他的背。
“没有。”他的声音愈发沉闷。
“你生气了。”
“真的没有。”
“就有!就是生气了!生气了,还不承认!”
“叵耐!叵耐!”
她口里埋怨他可恨,足尖不住勾踢着他的后背和腰眼。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撒开马缰,一个反手,将她那恼人的小翘靴连同踢得正欢的一只脚一把攥住了,这才制止了她这蛮不讲理的举动。
她试图抽脚,他攥得更紧了。动弹不得。
“你这登徒子!你捉我脚作甚?当心叫我裴郎看到了,他会惩罚我的!”她又睁大一双眼眸,作出一副无辜又害怕的样子。
裴萧元一顿。
如今他终于有点领悟过来了,还是簪星郡主时候的她,该当如何叫人头疼。
他不禁想笑,又觉几分好气。明知道她是故意在逗弄自己,然而心底却被迅速地勾出了一缕若有似无的暗火。
实是羞于启函。然而,他骗不住自己。他就是爰极她如此的模样,爰极她如此对待他的方式。
全天下,唯一无二,她只对他一个人如此。
“嫮儿你当真忘了吗?就在此处,从前咱们一起也来过的。”
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稳了稳神,再次隐晦地提醒她。
他做错了事,惹她生气,她竟抽了他一鞭,以此作为对他的惩罚。
那一夜,在这枫树林里吃她的那一鞭,于他而言,实是世上最为美妙的惩罚。那是他人生的
絮雨再也忍不住了,终于笑得伏倒在了马背上。在他被她笑得心神不宁时,她忽然挺胸坐直,朝他伸过手:“给我!”
他举起手中的鞭:“你要这个?”
她点头。
裴萧元定了定神,将马鞭递上。她接过。如从前一样,马鞭于联长。她绕它在手心,缠了几圈,试了试,长度正好。
见她举起了马鞭,刃獭尚未落到他身,他便不由先已起了一阵心颤,浑身微微绷紧。
“啪”,清脆一声。
她扬起鞭,鞭梢儿轻轻地卷抽在了金乌的背上。微疼,轻痒。金乌啰啰地叫了声,在女主人驱策下,立刻扬蹄,丢下男主人,一下便纵出了枫树林,重又沐在了月光之下。
裴萧元一呆,反应过来,听她再次爆出一阵笑声,转眼扬长便去,竟将他独个儿留了下来。
饶他脾气再好,也不禁恼羞成怒起来,立刻召来还落在后的另一匹坐骑,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在双马快要并头之时,纵身一跃,重又坐上金乌的背,将她揽入了怀里。她感到危险降临。他的手臂力大得异乎寻常。可是她又实在停不了笑。方才实在太好笑了。她只能一边笑,一边求着饶命。可是已经迟了。他如何肯放过。停马,一把便将她揪倒在了马鞍上。
她半边的面颊扑压在了金乌力滑起来平滑实则触感硬糙的鬃毛上。她猝不及防,才吃惊地呀了一声,余音便消在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如草叶拂动的轻微响声里。男子的喋蹬带松脱,半搭半落,挂在了马鞍的头上。
一片云被夜风推着悄悄地游来,含羞掩住月光。林子的周围,昏暗下去。
金乌歪着脑袋,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了片刻,抬蹄轻走,驮着主人,又入了那一片茂盛的枫树林,消失不见。
温柔的夜风,一阵阵地穿过了浓密的枫树林。
天色拂晓,东方微微泛白。在仿佛骤然显现的一片曙光里,晨起的鸟儿在树间鸣唱,朝阳蓬勃而出,照亮了山林外的一条官道。
絮雨和裴萧元遇到了前来接他们的何晋与青头一行人。
他们是昨夜半夜动的身,目的,便是及早去皇陵接到他二人,以便出发北上。却不曾想,会在此处,半道便遇在了一起。
“郎君怎会和大长公主如此早?”何晋未免惊讶。
絮雨和裴萧元相望,对视一笑。
“我们也是昨夜动的身。这就走吧。早些上路。”裴萧元简短解释了一句。
何晋自不再多问,道一声遵命,下令人马掉头。
小郎君和其余全部一道随同至尊大长公主和靖北侯北上的人马,皆已齐聚在开远门外。只等他二人回,便一道北上。
青头感念世宗深恩,本想借这接回娘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