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花开社酒浓,南村北村鼓冬冬。 且祈麦熟得饱饭,敢说谷贱复伤农。 崖州万里窜酷吏,湖南几时起卧龙? 但愿诸贤集廊庙,书生穷死胜侯封。 ——《二月二十四日作》陆游(宋) …… 白复离开长安后,京师上空凝聚的肃杀之气迅速散去,世家公子们纷纷放下书卷,走出家门,重回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快活日子。 崔旬鹤即将远赴江淮为官,平日里交好的世家子弟们纷纷做东,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欢送崔氏子弟。 这日,崔旬鹤和太原王氏嫡孙王将等人喝的甚是痛快,酒宴之后,仍觉不过瘾,来到贝海帮的赌坊试试手气。 崔旬鹤手风不顺,半个时辰后,便将随身携带的银钱尽输。 崔旬鹤有些微醺,仗着酒气,赖在赌台上不走,说什么也不下桌。王将等一众好事之徒围在崔氏子弟身旁,看着笑话,打气助威。 赌场的伙计好生相劝,道:“这位爷,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咱们赌厅外,隔壁包间有软榻香茗,您先去那边醒醒酒,等休息好了,再继续尽兴。” 崔旬鹤打了一个酒嗝,瞪了伙计一眼,道:“小爷我什么时候醉了?别敷衍我,赶快开牌!” 赌场伙计再三劝阻无效,只好找来贝海帮的副帮主贾器。 崔旬鹤这样的公子哥,贾器见得多了。赌场有赌场的规矩,即便是当朝一品大员的公子,也休想在贝海帮的场子里撒野。 贾器膀阔腰圆、满脸横肉,就要撸起袖子动粗,王将等人见势不妙,担心事情闹大,赶忙连拖带拽,拉着崔旬鹤往外走。 王将悄声道:“兄弟,别闹了,此人是贝海帮的二当家,不好惹。真闹大了,你爹脸上不好看。” 崔旬鹤一听这话反倒来劲儿了,挣脱王将双手,扭头道:“贝海帮很了不起吗?知道小爷是谁吗?” 贾器嘿嘿一笑,用铁篱笆般的大手搓了搓脸,道:“清河崔家的公子是吗?吓唬谁呢?就是你爹到了这儿,也得按规矩来。” 崔旬鹤踉踉跄跄走到贾器面前,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用手指点了点贾器的酒糟鼻,轻蔑一笑道:“不怕我爹,没关系。尚书右仆射、江淮兵马副元帅、八道行营节度使白复白将军,你怕不怕?” 贾器好整以暇,对着天空拱了拱手,道:“白将军大名如雷贯耳,这长安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说罢,贾器回过身,对身后的小弟们挤眉弄眼,道:“白将军你们怕不怕?” 众小弟赶忙呼应道:“不怕!” “为啥不怕?” “熟啊!” “为啥熟?” “白大哥那是咱帮主的兄弟啊!” 贾器哈哈大笑,挽起袖子,捏了捏崔旬鹤苹果般通红的小脸颊,道:“瞅见没,白将军这尊神岂是你能请动的?” 崔旬鹤也不生气,反而更为得意。他甩开贾器的手,负手而立,仰天长笑,然后竖起大拇指,比了比自己,洋洋得意道:“ 你们那算哪门子的兄弟? 别说小爷我没告诉你,白复是在下的亲妹夫!” 此言一出,满屋哗然。 贾器吃了一惊,赶忙收起桀骜不驯的态度,仔细打量着崔旬鹤,似乎在判断崔旬鹤这话真假。 白复跟青鸾公主婚约之事,长安无人不知。怎么半路杀出个崔氏嫡女? 王将等世家公子也是一脸懵逼,惊诧地盯着崔旬鹤。 正在这时,赌厅围观众人纷纷散开。人群中闪出一条道路,为首一人气势逼人,正是贝海帮帮主贾昌。 贾昌微微一笑,拱手道:“崔公子,此处人多嘴杂,请来贾某的书房一叙。” 众目睽睽之下,崔旬鹤被贾昌邀请进入内室。 半个时辰后,崔旬鹤兴高采烈地从内室出来,进入贝海帮专为王侯贵胄准备的包厢。 此包厢名为“黄金窟”,奢华异常。四围墙壁贴满了金叶子,壁画用名贵珠宝镶嵌而成,地面是厚厚的波斯王室地毯,展架上随手一个摆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价值千金的葡萄美酒随意品尝…… 无数青春靓丽、楚楚动人的塞外胡姬、江南伊人,酥胸半露,身着半透的薄纱往返于包厢内,藕臂皓腕,浅笑盈盈,为尊贵的客人端茶倒酒。 一名金发碧眼、丰胸雪肌的美艳胡姬,正在赌台上发牌叠码。举手投足,妖艳妩媚、撩人心魄。正是贝海帮的当家荷官纪芊芊。 崔荀鹤虽然是赌坊的常客,这等纸醉金迷的包厢也是第一次入内,顿时神情亢奋,迷醉在香风醇酒之中。 纪芊芊潋滟红唇,瞥了一眼崔荀鹤,眼神勾魂摄魄。崔荀鹤只觉百爪挠心,口干舌燥。 贾昌见怪不怪,对赌厅的女婢道:“给崔公子备上千两黄金。” 贾昌安排好一切后,呵呵一笑,对崔旬鹤道:“今日和公子一见如故,这些筹码不成敬意。崔公子今夜可以尽兴,赢了是公子的,输了算在下的。此屋内的任何一名侍女,只要公子看上,皆可送给公子为婢。” 王将等世家子弟瞠目结舌。千两黄金,足以在长安城购置几套宅院。更别说这些美艳性感的佳丽娇娃。 如此大的筹码,可见崔荀鹤所言非虚。即便不完全是真的,也八九不离十。 回府后,王将第一时间将此事禀告给父亲王璟和祖父——太原王氏族长王瑨。 王瑨父子听完,沉默半晌。 王瑨心中暗道:“怪不得这次江淮官场变动,大部分要职都落入清河崔氏囊中。 崔微竟然舍得将爱女许配给白复为侧室?!这是在跟陛下博弈啊? 究竟是什么样的丰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