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胎儿未过三个月稳健的时候,容易被人惦记算计。
但秦弱芸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孕事顺理成章地被众人知晓。
秦不晚不认为这是巧合,她深深地看了秦弱芸一眼,摩挲着瓷杯。
萱姨娘有孕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侯府,大家都在说烁然小少爷很快就要添一个弟弟了,又私下议论萱姨娘的肚皮是后院里最争气的,第二胎若再生个儿子,抬为贵妾都是可能的。
这般窃窃私语的话躲不过袁姑的耳朵,她凶悍黑脸地赶散了嚼舌根的丫头们,转头将这些话说给柳氏听。
柳氏听罢面色难看得紧,云袖一扫,桌案上的甜白釉瓷杯啪嚓落地,茶水溅湿一片。
“贵妾……呵,那贱人看中的不止于此吧,若真让再她揣出个带/把的,我这侯府主母的位置怕是要挪位置了。”
袁姑给屋里的婢子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收拾杯子,哈着腰上前道:“夫人莫气,萱姨娘原先不过是个奴婢的身份,就算再生一个,也照样是妾,哪里能越得过您呢!”
柳氏冷哼一声,眼底结霜:“越不过越得过可不是我说了算,你当侯爷这些年为何会进韦宜萱的屋子,还不是因为她伺候过顾念念,借人寄思。韦宜萱这些年是看着安分,可若再让她生一个儿子,难保就生出了什么别的心思,到时候在侯爷耳边吹吹风,我离下堂就不远了!”
旁人不知道,柳氏自己心里可是清楚得很,自己这个主母位置当初就是这么谋算来的。她这些年生了秦采嫣之后肚子再没有动静,看着当家阔气,心里却没有一日是安稳的。
“娘,您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秦采嫣嘟囔着,“您和爹爹多少年的夫妻情分,主母之位哪里是她说占去就占去的。”
“哎哟喂二小姐我的姑奶奶,您就别往夫人心坎上戳了。”袁姑打着哈哈。
后头婢子换了一杯新的茶上来,袁姑双手捧递到柳氏面前,低声道:“夫人,要老奴说,这萱姨娘肚子里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呢,况且,她也不一定有那个福气生的下来不是?”
柳氏凤眼一狎,没有说话。
“袁姑倒是说到点上了。”秦采嫣掩帕轻笑,“有福没福可不看一时的,先前萱姨娘生烁哥儿的时候,娘亲就担心她爬到头上,这么些年过去,她不也没掀起什么风浪么。”
柳氏轻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总是不安宁着,一个秦不晚还没有收拾利落,转头韦宜萱这个贱人又有了身孕。
她攥着帕子,接过袁姑捧来的茶,一下一下刮着沫儿,到底意难平。
“咬人的狗不叫,就算现在未成气候,也不能不打算着。”
柳氏闭上眼睛长吁一气,一盘棋局脉络在心头缓缓铺开。
“小姐,奴婢回来了。”
漆黑的屋子里不曾点灯,荷香一进门便看见秦弱芸靠在窗口发呆,忙点起灯烛,又取了衣裳给她披上,嗔怪道:“您怎么在屋里头黑漆漆地发呆,仔细伤眼睛呢。”
秦弱芸凝望着外头漆黑一片的院落,半晌喃喃道:“今儿是初一了,从前都是向爹爹和柳氏请过安拜过年,就与娘亲在原来那间小院子里话家常,如今我也搬出来了,那间小院怕是积灰渐厚,再无人问津。”
荷香知道秦弱芸是又思忆起墨姨娘,这合家团聚的日子,旁人都在享天伦,小姐却和墨姨娘阴阳两隔,不免是心中悲凉的。
“您念着墨姨娘,她泉下有知也是宽慰的。”荷香浅浅叹了口气。
秦弱芸未置可否,转回身来脸上伤感的表情已然收敛,盯着那跳动的火苗平静地问道:“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奴婢趴在窗户外头,夫人那屋门窗关得严实,听得也不怎么真切,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有没有福气生下了……什么要做打算的。先前屋里头还有摔摔打打的声音,想来夫人听到那些流言定是气不过呢。”荷香压低了声音。
“呵。”秦弱芸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怪异,“果然啊,柳氏就是个容不得人的妒妇。只要侯府里捧韦宜萱的话不断,柳氏就日日心头哽一根刺,这根刺迟早会捅进肉里,她若想舒服,就只能把这根刺拔了。”
“小姐说的是,奴婢一定会交代阿香她们,有事没事就往人多的地方嚼嚼舌头。”荷香十分配合地说道。
荷香同秦弱芸一样,是记恨萱姨娘的,若不是因为萱姨娘当时和秦不晚做局,墨姨娘也不会死。
只是她一个小丫鬟想得有限,不免又发问:“小姐,若是咱们想借着夫人的手料理萱姨娘,又何必这般麻烦,昨日您既发现了萱姨娘有孕迹象,为何不事后偷偷和夫人禀报,她有孕的事情只要没有明着说出来,侯爷自然不知。侯爷不知的话,依着夫人的脾气,悄悄给萱姨娘灌一碗红花下去,任凭她肚子里有什么金疙瘩也留不住呐。”
秦弱芸瞥她一眼,似笑非笑:“荷香啊,你也是个聪明丫头呢。”
那直勾探人的眼神让荷香有些畏惧,她低下头小声道:“奴婢不敢,是奴婢卖弄聪明了……”
“你这么怕做什么,我也没说你说的不对。”秦弱芸幽声一讪,“你是个聪明丫头,却不够聪明。我的确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