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二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色，觉得情况还在自己掌控之中。

用鱼换药的话其实也是深思熟虑后才说出来的。

对方是扁鹊，什么宝贝没见过，要真算钱，自己是怎么也付不起的。而且，手里这点钱也不可能全部花在买毒药上。

既然如此，倒不如赌一赌。看对方能不能网开一面，接受自己这个荒唐又淳朴的建议。——反正这鱼也卖不出去。

“你瞧，我们这鱼也是刚捞不久，还活着呢。”

王不二将鱼篓拿过去，指给扁鹊看。

“你知道我家师父做的药丸平日卖多少钱吗？居然拿些臭鱼来糊弄——”

抓药的药童凑上前来，双手环臂，探头看向鱼篓：

话音戛然而止。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他瞳孔紧缩，视线牢牢地锁定鱼篓，几乎不敢眨眼，双唇颤抖：

“师父，是是是——”

“怎么？话都说不利索了。”

扁鹊漫不经心地朝鱼篓瞥了一眼，与鱼篓中的小黄鱼大眼瞪小眼。

这鱼是——？

他伸手抓住一尾，放到面前细细观察。

颜色金中带黄，标志性的凤冠，因为个头还小，不太明显，而这鱼最特别的地方还在于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上面附着浓密的睫毛，跟一般的鱼迥然不同。

是玉面凤冠鱼！

扁鹊按捺下心中的狂喜，将鱼小心翼翼地放回鱼篓，随后用手摩挲着案上的药兽，没说话。

王不二还以为他看不上，继续自说自话：

“扁神医，这鱼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还挺好吃的，绝没有一般鱼的腥气。”

王不二一边说，一边砸吧着嘴。昨晚的桑拿鱼三人一条准备得还是有些少，现在想起来真有些意犹未尽。

珍珠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好吃。”

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决定了今晚的晚餐继续吃鱼。

药童神情复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激动地用手指着两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自家师父的眼神制止了。

扁鹊湛黑的眸子注视着王不二，清冷，平静，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这鱼哪来的？”

“附近水域抓的。费了我们好大功夫呢！”

王不二留了个心眼，没有将老底露出来。

扁鹊如炬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王不二身上逡巡，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最后，像是被逼无奈地让步道：

“罢了。看在你生活不易，而我又乐于助人的份上，就跟你换了吧。”

不多时，一瓶小瓷罐被抛了过来，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这是你要的东西。使用时打开心里默数到三丢给对方即可。记住，别弄到自己身上，否则后果自负。”

王不二牢牢地接过，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珍珠从王不二手上接过瓷瓶，有些好奇，“这药有什么效果？”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扁鹊冲她诡异一笑，唇角浮动着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狡黠之意。

“那鱼篓能不能还我？”

珍珠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家的器具。

扁鹊眉毛一挑，剜了一眼，又好气又好笑：

“还能昧了你们的破竹篓不成？先借着！下次过来取！”

他掏了掏耳朵，让药童把伤寒药包往王不二怀里一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送客。

待王不二和珍珠二人渐行渐远，案台上的玉石药兽颜色突然一变，原本呆滞的眼睛滴溜溜地开始转动，竟是活了过来。

只见它瞪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撒娇似的蹭起了主人的手。

扁鹊挑了挑眉，从鱼篓中摸起一条鱼，不慌不忙地塞进药兽嘴里，勾起嘴角道：

“你倒是会吃！”

药童将鱼篓拉过来护在怀里，眼睑微颤：

“真是暴殄天物！药兽吃了也就算了！听刚才那两人的意思，居然像寻常一样拿来做菜吃！！”

要知道，玉面凤冠鱼血属于高阶灵兽。是制作高级回血丹的药引，肉入药后能延年益寿。鱼鳔炮制后可解百毒，鱼骨还能用来锻造法器。

“也不知道他们踩了什么狗屎运！”

扁鹊用手给药兽轻挠下巴，轻声道：

“此鱼相传生活在东风海域，为师之前也只在长安见过一次。一整条活鱼，确实算得上千金难买的稀世珍宝。”

药童看着鱼篓里挨挨挤挤的鱼，粗略一数都有七八条。他像想到了什么，用手挠了挠头，支吾道：

“师父，既然吃鱼就能包治百病，为何你还要收他们钱，开伤寒药？”

别说伤寒药和那瓶所谓的“毒药”，这十几尾鱼怕是能换师父的小半个私家药材库了。

扁鹊眼睛一眯，面不改色。

“因为为师我是一名奸商。”

……

这边厢，王不二还在为用几尾鱼就换了扁鹊大师亲手炮制的毒药而沾沾自喜。

反正爱情海里的鱼数不胜数，还不花钱。这买卖值当！

“想不到，扁鹊也是个外冷心善的。”

他与珍珠马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