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叶昭榆在院子里刚堆完一个雪人,抬头便看见乌藉吊儿郎当的从少主书房出来。
她连忙朝他小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兴奋开口,“小孩,我们出去逛逛吧!”
自从上次打了一架,他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她来西域这么久了,除了上次急匆匆地去联系商队,还从来没去王庭逛过。
少主身边也不缺她这一个保安,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逛逛呢?
乌藉瞥了一眼兴冲冲的人,翻了一个白眼,“我建议你去问问少主。”他可做不了这个主。
“我不接受建议。”
乌藉:“……”
叶昭榆拉起乌藉就走,头上的小辫子缠绕着各色碎石,身上斜挎着一个五彩小包,杏眼潋滟,娇俏无比。
“本郡主出街,难道还要其他人同意不成?三天后我就及笄了,出去买点东西庆祝一下怎么呢?”
她连及笄礼都没要求,就出去玩玩,这要是都不同意,这少主殿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刚走了几步,腰间便是一紧,她低头看了一眼缠在腰上的金丝,深吸了一口气。
立马堆起一脸笑转身,语气严肃,“我也建议问问少主,更建议少主同意我们出去。”
摩那娄诘抱臂斜靠在长廊边,衣袍松散,琉璃色的眼眸看着一脸讨好的人,扯了扯嘴角,“我不接受建议。”
叶昭榆嘴角一抽,咬了咬牙,朝着摩那娄诘小跑过去。
拽着他的袖子撒起娇来,“嗯~,去嘛去嘛~,少主最好好了,不会yue连人家这一点点小小心愿都yue不满足吧yue…”
乌藉:“……”这必不能让她出去!
王庭迦蓝林立,坊市纷繁,商队穿过漠漠古道,带来悠悠驼铃。
肉眼可见的富庶,处处透露着金壁辉煌,佛缘鼎盛。
叶昭榆一身西域女子打扮,头上编着许多辫子,辫子上面缀满了五颜六色的碎石,戴着面纱,穿梭在人群中。
入目皆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尤以彩塑佛像居多,人群皆着华服,戴宝石。
叶昭榆手里拿着一个色彩艳丽的手鼓,上面绘着飞天神女,五彩丝带飘扬,她对着旁边的乌藉摇了摇,“好不好看?”
“不好看!”
“哼,没眼光。”
叶昭榆轻哼一声,比划了一下,想将手鼓装进自己的挎包,奈何体积太大,装不下,她随手塞进乌藉怀里。
乌藉瞪她一眼,实在想不明白少主为什么还将她放出来,明明求人求的那般敷衍。
他偷偷看了一眼隐匿在周围的其他五位狱主,不禁啧啧称奇,少主竟如此在意此人,不惜出动昭冥司六位狱主护她周全。
别说杀手了,连蚊子也别想靠近她半分。
“少主说了,你可以逛,但是不许将面纱拿下,申时必须回家。”乌藉不厌其烦地叮嘱道。
叶昭榆敷衍的点点头,应接不暇的看着周围景物。
突然,看见前方围着一群人,高台之上,有一身着白色通肩袈裟的年轻法师,结跏趺坐,作法说印,神态庄重端严。
座下之人听的认真,时不时露出悲戚或释然的神情。
她碰了碰乌藉的肩,“小孩,法师说的什么?”不明觉历。
乌藉想了想措辞,缓缓开口,“法师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叶昭榆赞同的点点头,“心披铠甲,无坚不摧,哪还有什么东西撼动的了自己。”
路边一人猛然跪在地上,向着某个方向一拜,又起身往前走三步又一拜。
他的身上沾满了污泥,周围没人轻视他。
叶昭榆连忙拎着乌藉往旁边退,替他将路让出。
乌藉将自己的衣领扯回,额头上的狼牙额饰都偏了。
他瞥了一眼跪拜的人,嘟囔道:“与其拜那秃驴的圣殿,还不如去求求阎王,至少阎王让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信誉这方面还是有保障的。”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他的头顶,他吃痛的大叫一声,怒目瞪着巴掌的主人,“你干嘛!”
叶昭榆睨他一眼,“他拜的那般用力虔诚,想必是家里遭了大难,想祈盼平安。
磕下一个又一个长头,全身沾染的灰尘,是他朝圣的决心,那是他的信仰。
不论拜的是谁的殿,他朝圣的心是坚贞干净的,你休要胡言他人的虔诚。”
她曾听过一句话,你见过磕长头的人吗?他们的身上和脸上全是污垢,可他们的心比任何人都干净。
乌藉撇撇嘴,他又不是不明白那种感情。
他也曾磕过长头,也曾长跪不起,可除了一无所有,他什么也没得到。
索性他转身拜了阎王,入了昭冥司,获得了新生。
叶昭榆看了一眼不开心的人,以为他不服气,轻叹一声,到底是小孩子,可能不理解那些人的心情。
她转身买了一个甜饼,被烫的呲牙咧嘴,抬手递过去,“喏,人不大,脾气还不小,下次记得好好说话。”
乌藉接过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