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寸烟雨春还寒,轻风漫卷似缓弦。
夜雨时分,有人倚窗观澜,有人听雨入眠,也有人被雨冲刷,妄想清白。
叶昭榆撑着红伞,一步步的走在长廊中,发间金色流苏微微颤动,带着几分不急不缓之意。
她目光穿过庭前雨帘,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眸色清寒。
缓步走了过去,红色狐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飘逸的裙摆,微微晃动了几下,又瞬间被雨水沾湿。
她垂眸看着倒在地上,荒乱无比的人,缓缓蹲下身去,将伞向她那边斜了斜。
随后抬手摸了摸那张柔美的脸,浅浅扯了扯嘴角,“慌什么?正戏还未开始,怎就做这般模样?”
明明语气温和无比,却让人听出了几分风雨欲来之势。
叶昭榆抬手撩起她湿漉漉的长发,轻轻嗅了嗅,弯唇笑了笑,“好香啊,用这般浓的香,是为了掩盖什么吗?”
随后她目光直直射向地上的人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冷怒,“陆莹,陆昭仪。”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陆莹捂着胸口,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冻的她瑟瑟发抖,她目光碌碌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她自认为伪装的很好,无论是谁,都不会将她和杀手联系在一起,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下瞪大,“裴朝醒了?”
那日去催眠裴朝,没想到他的意识太强,中途醒了过来,她一时不察,便被他掀了面纱。
一时半会儿不能将其除掉,便多留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一留,便成了除不掉的祸患。
耳边脚步声传来,叶昭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音色微冷。
“是裴朝提供了信息,本郡主才能想起,当日倒在陆昭仪的怀里,本郡主已经闻过和罗香了。
只是香味纷繁,那一缕清淡的香太容易被人忽略了,近些日子,本郡主天天抱着香炉,倒是找回了些许记忆。”
萧如晔带着人走来,面容清疏,桃花眼带着几分锐利,一身凌冽的寒气让人心生敬畏。
叶昭榆看他一眼,随后又垂眸看着地上的人,轻轻扯了扯嘴角。
“藏的够深啊,用天子后宫作挡箭牌,任谁查都不会怀疑到后宫之人身上,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昭仪娘娘,你被捕了。”
萧如晔目光清寒,抬手下令,“带走!”
叶昭榆缓缓吐出一口气来,长睫轻颤,冰冷的雨水飘到脸上,带着几分彻骨的寒。
她撑着伞,走到横栏边,朝着负手而立的人弯眸一笑,“多谢小谢公子出手相助,不然今夜有的忙了。”
摩那娄诘琉璃色的眼眸落在她浅浅的笑靥上,缓缓开口,音色暗哑,“开心了么?”
叶昭榆点点头,杏眼潋滟,“开心!”
摩那娄诘垂眸看着她,敛在纤长睫羽下的冷戾缓缓退去,整个人透着冰雪似的空静。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底藏着无限暗流,轻喃一声,“今日之事,不会发生第二次,本君保证。”
叶昭榆领着他往外走,看着无边的黑夜,轻笑一声,语气散漫,“放心,没有第二次了。”
她也没有耐心再和他们慢慢斗下去了,一次性连根拔起,大快人心。
甘泉宫内,烛火摇曳,整个宫殿跪满了人,皆以首贴地,瑟瑟发抖。
“混账东西!竟然敢将手伸进皇宫,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伤我公主与郡主,当真以为我大盛没人了!”
盛帝一掌拍在桌子上,身上披着一件外袍,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太子深夜前来禀报的事气的不轻。
跪在地上的人又将头往地下埋了埋,怕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萧如晔跪在地上,抬手朝着盛帝一揖,音色肃然,“父皇息怒,儿臣已将贼子拿下,这次一定能将幕后黑手揪出,还社稷安宁。”
叶昭榆跪坐在盛帝身边,抬手给气息不畅的人顺气,低声开口。
“舅舅莫恼,阿榆会辅助表哥,将幕后之人找出,这次,他们插翅难飞。”
盛帝深吸了几口气,才将狂涌的怒气压下,威严的目光看向萧如晔,音色冷厉。???.BiQuPai.
“太子听令,朕命你十日之内将幕后之人找出,京城所有禁军听你调遣,刑部与大理寺任你差使,若遇反抗者,格杀勿论!”
“儿臣领命!”
萧如晔起身朝着盛帝一拜,随后稳步朝着殿外走去。
盛帝威严的目光中蕴含着无边暗火,抬手将案前玉雕砸在地上,顿时“嘭”的一声巨响,碎玉溅了众人满脸。
他大喝一声,“都给朕退下!”
“是,是……”
宫人身魂一震,全身颤抖不止,连滚带爬的往外走。
叶昭榆叹息一声,起身向殿外走去,一刻钟后,又端着一盏安神茶进来。
“舅舅莫要再气了,气大伤身,有表哥在,此事定能圆满解决。”
盛帝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脸上疲态难掩,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嗓音沙哑。
“阿榆如此贴心,今日却让朕的枕边人伤了你,舅舅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