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火盆里的火正旺,一股燥热之气在客栈中弥散开来,邻桌对峙的两拨人的话语也仿佛渐渐有了热度。 翘腿而坐的蔡三爷听了辽东四奇的声辩,转头看向那于万全,出声道:“老于,你便将那日的情形在这里再说上一番,即便咱势大,也不能欺人,凡事总要讲个公道,我与你相交,也不能偏向,都把话讲出来,事情摆开,我自当公断。该还债的还债,该抵命的抵命,任谁也脱不得。”虽是对着于万全说话,眼睛却看向了袁铁手。 尚未等那于万全开口,那廖大刀接话道:“三爷,事情已经摆得明了,是非一目了然,任谁口若悬河也难改变的。我只问一句,袁老大,你方才所言便如你亲眼所见一般详尽,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能否在这里说个清楚么?”口中说着,嘴角上撇,两眼直盯着袁铁手。 蔡大鹏点点头,对手下人并没有出声拦阻,只翻着眼睛看着袁铁手。 “哈哈,看来今日自命公道的蔡三爷,也要耍上地主的威势,将那公道抛在一边了么?”袁铁手毫无惧色,双目与廖大刀对视,仿佛一时便要拔刀出手。 “嘿嘿,江湖上还没有人如此说过我蔡三,袁老大难不成确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不能在这里道出?”蔡大鹏面露狠色,显见对袁铁手之言动了怒气。 “那一夜,我们本已经制服了平安镖局上下,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蒙面汉子,他颇有手段,我们兄弟四个也不是他敌手。他将我们制住,将方兄弟到手的画轴夺取,显见也是奔着那画轴而来。他得手后,并没有为难我们,便将我们兄弟四个放了。所幸,方兄弟做事精明,早将那画图藏在身上,那蒙面汉子只是夺去了一卷于万全收藏的古画罢了。如今,那幅画图已经物归原主了。我们今日来,便是看在晋州蔡三爷的面子,想结交蔡三爷这个朋友,以备他日。更因了本就心安,不怕将事情摆出来示人,故才冒着风雪赶来,却不想,蔡三爷这是要袒护这位于老镖头么?至于廖管家所言,与这灭门大案实无关系,我不必多说。”袁铁手仍是不紧不忙地将那“故事”续完,对面临的危机仿佛不以为意。 至此,胡跌儿方知自己得到的只是一幅普通画卷,而辽东四奇所求的,已经被那方矮子得到,藏于身上。想到此,胡跌儿心中更是疑惑,“既然四人此行已经得手,那就更不应该返回,况且还取了几十口人性命,于情于理都不符合。那当夜又是何人如此毒辣,杀害了平安镖局上下几十口人,却只留了老镖头于万全与他女儿?且要杀伤几十口人,那凶手或是颇有手段,或是多人共谋,到底那一夜是何人行凶,实在猜想不出。”胡跌儿内心沉重,心中思量着。那一边双方的口舌之争已渐趋激烈。 “哈哈,如袁老大所言,你的意思是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蒙面汉子是杀害平安镖局上下几十口人性命的凶手了?”蔡三语带戏谑地说道。引来他身旁几人的一阵呵呵笑声。 “不对,那蒙面汉子既然放过了我们四个,又何必要杀害平安镖局满门。我实在想不出杀害平安镖局满门于那蒙面汉子有何益处?”袁铁手扬声说道。 蔡三爷脸上怒色更胜,“啪”地一声,单手拍在身前的桌案上,怒道:“辽东四奇,你们是在取笑于我么?那平安镖局满门既非是你们所杀,也不是那凭空掉下的蒙面人所为,难不成还是这于老镖头自己所为了?” “嘿嘿,在人家蔡三爷的地头儿上还敢如此放肆,蔡三爷在这山西地界儿又有哪个江湖中人不给面子,你们辽东四奇跑到关内来闹事,便是与关内武林中人为敌。你便是身后有帮手,那帮手再硬,还硬得过关内的武林道,还硬得过十老会蔡三爷?”于万全见蔡三发怒,更借机拱火,便在一旁冷冷说道。 胡跌儿心里暗道:“这于万全手底下功夫不怎么样,心里的算盘倒是打得响,他这话出口,明显是要挑拨辽东四奇与当地武林的区域矛盾,反倒淡去了事情的是非缘由,真是奸猾。”有那一瞬,胡跌儿心中竟多少真的怀疑那一夜便是这于万全动手杀了镖局上下。迅而,觉得这猜想实在匪夷所思,便又于心中摇了摇头。 一边,那廖大刀早就失去了耐性,“腾”地站起身,撇嘴大声道:“三爷,不必与他们废话,这姓袁的信口胡言,实在奸猾,我现在便出手将他们四人拿下,给上一顿鞭子,自然便老实了。杀人偿命,自古天理,今日你们四个是出不去了。” 廖大刀话音刚落,袁铁手身侧的方矮子知道今日难以平安离开,便想着抢先下手,占得主动。亮出暗藏的短剑,抢身奔向廖大刀立身之处。袁铁手急出声喝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廖大刀眼见方矮子持剑攻来,却并不亮出兵器,也不躲闪,嘴角上撇,仍是那副目空一切的神情,两眼直视着方矮子攻来的短剑。 方矮子也曾耳闻这廖大刀的名气,知道对方手段不凡,故而一剑出手便尽了全力。短剑破空,寒光一闪,直刺向廖大刀前胸。剑至中途,方矮子只觉眼前一晃,身前一人拦住去路,手中短剑一沉,那人竟用一双赤手迅疾地将剑刃握住。 方矮子一愣,一时来不及变招。那人却并不停歇,单手握住剑刃,另一只手在方矮子脖颈上一划而过。方矮子松开握剑之手,满脸惊愕,后退一步,脖颈上便直喷出血水。那血水喷溅出尺外,将对面之人喷得一身血水。 旁观几人对这瞬息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