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夜未曾睡好的汤山安排侍卫备马,想着要去费伊多丧命的那片枯树林亲自查探一番。前一晚,自打天牢回来,便安排心腹人等连夜出发,混入关内,按那铁七所供述,去那秦屿镇上搜寻蔡九尸体。 “我不在时,没有收到什么帖子吧?”汤山手抚着马背,看着自己的爱马低头吃着草料。 “小汤大人,不曾收到帖子。”随身侍卫回话。 汤山脑中想着自己托范宪斗转交给大汗的请罪书,大汗应该早已收到。过了一日,仍不见大汗的帖子,无非有二:一是,大汗并没有怪罪自己,并没有将那一场惊变当做大事,专心于其它政务,将那请罪书看过便放下了;再者,便是大汗心中对自己极为不满,那请罪书写的轻了,大汗不想理会,只等着事情有了结果,再对他汤山论罪。至于究竟为何者,确是上意难测。 汤山心中忐忑不安,暗自念着,定要全力查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大汗一个明确交代,进而减轻自己的罪责。 正自心中不安时,贴身侍卫上来禀报,说大汗的侍卫伍烘在外面求见。汤山一愣,传话让他进来。 那伍烘进到院里,朝汤山躬身一礼道:“大汗知道小汤大人正在调查行刺之事,怕那刺客还有同伴,担心小汤大人的出行安危,特命我来随在小汤大人身边,保护小汤大人的安全。” 汤山先朝皇宫方向躬身施礼,又扭身朝伍烘拱手道:“多谢大汗关心,汤山实在有愧。那今后就有劳贺侍卫了。” 那伍烘紧忙还礼道:“小汤大人何必客套,都是为了大汗,为了朝廷。” “今日我要去费伊多遇袭的地方再看一看,你便陪同我一起。”汤山说着,伸手在自己坐骑背上打了一巴掌。 “小汤大人到哪里,我便护卫到哪里,您若是出了半分闪失,我肩膀上这颗吃饭的家伙便保不住了。”伍烘咧嘴笑道。 那片枯树林在春狩大会赛场西边几里地外。汤山诸人的几匹快马奔过那春狩大会的赛场时,勒住马匹,侧头看去。前两日还热闹气派的看台场地已经被拆除一空,临时搭建的帐篷也早被拆走。天色尚早,四周空无人迹,只远处坡上有两个孩童放牧,幼小的身影杂在羊群中,更显天高地阔。除此,便是一片莽莽黄土,空荡荡的,令人难以想象前几日发生于此的热闹喧嚣及那种种的非常变故。 “走了。”汤山命令一声,打马朝前奔去,余人也随着口中吆喝,打马而去,留下一道扬起的飞尘,长长地拖在后面。 到了那片枯树林外,汤山见受命看守的卫士蜷缩着身子,守在枯树林外,便命令道:“我看过了这里,你们便自己撤去,不必在此受苦了。”几个侍卫听了,满脸欣喜,连连躬身给小汤大人见礼。 汤山回身朝身后的几个随身侍卫道:“你们几个留在这里,伍侍卫随我进去。”说罢,翻身下马,朝那枯树林中走去。伍烘也随着下马,跟在汤山身后,进到那枯树林中。 树林中的几只乌鸦被两人的进入惊起,展翅飞去,停落在不远处的几棵树上,远远地瞪视着两人。 汤山走到发现费伊多尸体的土坑旁,蹲下身去,伸手在那土坑中抓了两把土,扭头对伍烘道:“这新春的土还有冻结,便是挖这个浅坑都应是费了那凶手许多气力。” 伍烘点头道:“那凶手费了很大力气挖了这个浅坑,应不是出于尊重死者,怕其曝尸荒野,应是为了隐藏罪证,怕旁人发现尸体,令他暴露。” 汤山举头四望道:“这里地处偏僻,周遭近处也无村落,平时应无人到来,便是不费力挖这一处尸坑,应该也不会轻易被旁人发现。话说回来,也正是因这树林寂静,费伊多才会来此处痛哭其兄弟,才会遭逢意外。这片树林,本就是个僻静的场所呀。” “小汤大人的意思是这凶手挖坑埋尸不是为了怕人发现,而是另有所图么?”伍烘皱眉道,“若说那凶手是不愿费兄弟曝尸荒野,被野狗乌鸦分食,我却觉得不大可能。一个如此万恶歹毒之人,怎地会有那般仁慈之心。难道小汤大人对那凶手……” 汤山冷冷道:“我非是为凶手开脱,他连杀大汗两个亲随侍卫,更有一个是侍卫长,其罪已经难活。我们只是要站在那凶手的方位思考,方能解析他供词的真伪,剥去层层遮覆,洞悉那内中的真相。” 伍烘点点头道:“小汤大人言之有理,伍烘佩服。” 汤山朝前走了几步,仔细看着身周脚下土地上的痕迹。又走了几步,站在一处,扭身对伍烘道:“这里便应是费伊多被杀之处。” 伍烘诧异道:“小汤大人如何得知?” “你看这地上有两个深深的印迹,应是那凶手从背后扼住费伊多颈部,使力扼杀他而留下的脚印。从此处起,有一道模糊的拖拉痕迹,应是那凶手拖拉费伊多尸体留下的。” 伍烘俯身细看,点了点头。 “这与仵作勘验尸体的结论也可相互印证。” “那铁七的供述如何?”伍烘问道。 “铁七的供述……有些疑点。”汤山念念着,“他说过,那费伊多临死前直直地看着他……” “直直地看着那凶手死去。”伍烘皱眉重复着,“那便是说,费伊多临死前与那凶手是面对面的,而非是凶手从背后偷袭,扼住费伊多颈部而致其死亡。” “若如那凶手所言,他与费伊多对面而立,出手袭击,扼住其颈部,再使力扭断。那费伊多面对对手,势必要挣扎求生,也很难一时便被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