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用的府邸距离汤山家并不远,乘马车慢行也只需半柱香的时候便到了。 看到崔府紧闭的大门,汤山便下了马车,让随行侍卫在门口丈外等候,自己一人走上台阶,拍打门环。 门内小厮听了,出声问道:“这大晚间,是哪个?” “你禀报你家主人,说是汤山登门来访。” 那小厮知道汤山的名号,却并未开门,只在里面应了一声,便跑进去禀报了。不一刻,便听到崔承用的声音传来:“小汤大人来访也不早早知会一声,我让后厨弄上几个好菜,热上一壶好酒,好好与你喝上两杯。” 崔承用听到汤山晚间到访,心中颇有些意外,一边出来开门,一边心中思量着汤山此来的目的。开门瞬间,见门外只汤山一人,崔承用脸上便现出诧异关心之色道:“怎么,只有你小汤大人一人过来么?夜风袭人,总是要小心些才好啊。” 汤山含笑朝远处指了指道:“有人陪着,出了前一阵那些事情,我不会一人在这夜里随处行走的。” 崔承用探身朝汤山所指方向望了望,笑着点了点头,忙伸手将汤山让到院内道:“让那些随从也进来吧,虽是到了这季节,夜里的天气还是冷。” “不劳崔大人挂心,他们在外面更自在,都是土生土长的塞外汉子,这点夜寒不算什么。” 崔承用点头道:“那我让人给他们送些热茶,总要暖暖身子。”两人一边说着,便朝正堂走去。那看门的小厮并不跟随,关上院门,按崔承用的吩咐,去后厨提了一壶热茶,给外面随从几人送了过去,便自回厢房歇息去了。 崔承用家宅只有两进院落,其本人出关时并无随行家眷,故这院落除了崔承用本人外便就是他的随身侍卫、家仆等人居住。院中只正堂屋檐下挂了两只小灯笼,里面烛火微弱。在这两点烛火的映照下,整个院子都处在一片昏暗之中。 “崔大人这里真是清净,我便是喜欢这清净。”汤山看着冷清的院子,口中念念说道。 “我这里没什么家眷,也用不到许多人,便只招了几个做杂事的家仆,晚饭后便都早早歇下了,这院子里自然显得清净。”崔承用念念道。 “若我不来打扰,崔大人应该也就早早歇息了。”汤山语气中含了歉意。 “小汤大人不要如此说。我每日里饭后都要在这院子里活动活动身子骨,再回书房看看书,总要到夜半方才睡下。今日正觉无聊,恰好有你这贵客登门,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崔承用呵呵笑说。 两人行至正堂门口,崔承用推门将汤山让进正堂屋内,那正堂当中的条案上摆了两盏烛台,烛火调的也是昏暗,便只见那条案前的茶几,座椅,四下里的摆设却看不清楚。 “崔大人何必如此节省,便是多耗些蜡烛,灯油,咱大金也耗的起。”汤山看着条案上微弱的烛火,取笑道。 “哈哈,咱倒不是为节省那几棵蜡烛,几碗灯油。你若是不来,我现在还在那院中溜达,这屋内无人,何必要那般明亮。”崔承用说着,去条案后寻出两盏烛台,点上两根蜡烛,屋内便明亮了许多。 “早闻崔大人身上功夫了得,今日方知是这日日勤习的成果,佩服,佩服。”汤山看着崔承用一身短衣打扮,显见是刚刚活动过筋骨,便点头赞道。 “小汤大人你又取笑了,说什么功夫了得,我就是闲不住罢了。”崔承用伸手相让,汤山便在客位上就坐。 “你那个亲随侍卫宋春儿在哪里,春狩大会上他可是出足了风头,若不是突发意外,说不准那最后的头筹便是你家宋春儿的。” “你说宋春儿呀。”崔承用脸上忽地露出笑意,侧头道,“春儿,过来见过小汤大人,再沏壶好茶端上来。”随着崔承用一声喊,那正堂西北角落里走出一人,正是那个宋春儿。那宋春儿朝汤山拱了拱手,面无表情,端起茶几上的茶壶,转身出去了。 “哈哈,小汤大人不要见怪,这孩子从小便是这样,嘴上受了磕碰,说话费劲;一门心思痴于武技,对人情世故都不通,失礼了。”崔承用坐在主位上,拿起茶几上的两只茶盏,一只摆放在汤山近前,一只放在自己身前。 见到崔承用侧头呼叫宋春儿时,汤山已是心里一惊,待见到那宋春儿毫无声息地从屋内一角暗处走出时,不觉已经惊出一身冷汗。汤山万料不到这正堂屋内暗处竟站了一人。 多年身担私密职务的特殊习惯,凡每到一处陌生所在,汤山都会先将那所在环境先扫视一遍,竖耳细听周遭声息,只有如此方觉心安。 进屋时,汤山曾将这正堂偷眼扫视了一遍,也竖着耳朵细听了周围声响。虽是屋内烛光昏暗,却还是自以为将这屋内景物看的真切,听得清楚了,却不想一个大活人就立在屋角,竟是丝毫没有发觉。假若是那宋春儿出手偷袭,汤山自是毫无防备。思之,只觉心中一阵寒意。 “崔大人这亲随侍卫隐藏的够深,我竟是全然没有发觉。”汤山压抑着心中的寒意,嘴里故作轻松地说道。 “哈哈,这小子平时便是这样,不知便在哪里忽地出现,旁人连他的喘气声都听闻不到。这许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也只有我能料知他身在哪里。方才应是惊了小汤大人,我这里替他向小汤大人赔罪了。”说着,崔承用便拱手施礼。 “崔大人何必客气,我就是有些意外罢了,何谈赔罪。说笑了。”汤山忙欠身拱手还礼。 那宋春儿从屋外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瓷茶壶,摆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