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山从范宪斗的府邸出来,骑马拐过街角,脑中想着如何加紧审问钱孟之事。忽听不远处传来召唤自己之声:“小汤大人,如此早,可是有事情?” 汤山一愣,循声看去,不觉心中一惊,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帘掀起,一个人从车窗处探出头来,正朝汤山这边看来,正是那崔承用。 汤山脸上泛出笑意,拉住坐骑,打马缓步走到崔承用马车近前,抱拳道:“崔大人如此早,可是有事?” 那崔承用从车上下来,抱拳回礼,笑道:“家里丢了一个家仆,手下人寻到一些踪迹,我专门上范大人这里禀报一下,怎么,你这是……” 汤山见听了崔承用之言,心中一动,暗道:“他丢了一个家仆,不必问,自然就是那钱孟了。他还寻到一些踪迹,如此说,难不成是老黄等人做事不干净,留下了痕迹,给这老狐狸发现了?”心中想着,脸上微微变色,但迅疾恢复如常,笑道:“我也是向范公禀报昨夜审问那刺客的情况……咱这京城之地还能平白丢了人,不会是和哪个相好结伴私奔了吧?”说罢,呵呵笑了两声,翻身从马上下来,与崔承用相向而立。 “按理说,咱这京城之地本应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我更不担心他与人私奔。咱手下是什么人,多少还有些自知。再说了,他两条腿又能奔到哪里去?”崔承用眼睛看着汤山脸上的细微变化,附和着汤山“呵呵”笑了两声,“只是最近不太平,我更怕他是被什么奸人掳了去,我损失是小,怕是要给咱朝廷添上许多麻烦呢。” 汤山笑着摇摇头道:“什么人敢抢你崔大人的手下,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我看,崔大人你是想多了。” 崔承用笑道:“小汤大人,你这话是说大了。我老崔不过是范公招揽过来为大汗出力的一个小小汉官,哪里算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说旁人,便是你小汤大人想找我麻烦,我都怕自己承接不住呢。” 汤山面色一怔,撇嘴道:“崔大人,这玩笑可轻易开不得,我如何会找你崔大人的麻烦?” 崔承用笑着拱了拱手道:“小汤大人多担待,是我语失了。” “崔大人也多担待,现在非常时期,玩笑可不能随意开。”汤山面色和缓,拱手还礼,“对了,正好还有一事要劳烦崔大人。” 崔承用面上现出疑色道:“小汤大人有何事,不必客套,尽管直说。” 汤山点头道:“得崔大人如此说,我便放心了。还是与那刺杀大汗的刺客有关。那刺客口风紧,这两日审问进展不大,我刚向范公禀报了,范公让我向崔大人讨两个审问犯人的好法子。说崔大人以前在锦衣卫,是这方面的行家教头,让我多向崔大人请教呢。嘿,这刚刚说完,就在此遇到了崔大人,看来今日这审问应该会有些进展了。” “范公是如此说么?”崔承用皱眉道。 “我刚从范公府邸出来,崔大人还不相信么?”汤山撇嘴道,“若崔大人实在不信,一会儿便自去问过范公便了。” 崔承用哈哈笑道:“我如何能不信你小汤大人。” 言罢,看了看左右,街上仍是清净无人,便走上两步,凑到汤山近前,低声道:“若说我是什么行家,那还真不敢当,此前确是做过专审犯人的差事,经过的硬骨头多了,自然便有了一些手段,也算不得什么,便与你说两个,你且试试,再不成……我便……。” “哎,没有什么不成的,崔大人的法子定然会有效的。”汤山打断了崔承用的话。 “小汤大人若不嫌弃,我就说了。”崔承用点了点头,低声说,“骨头硬的男人都有个怕的……就是怕两腿之间那个家伙没了,你若实在撬不开那人的口,便试试从‘下面’入手。” 汤山眼睛盯着崔承用,脸上渐渐泛起笑意:“不愧是崔大人,果然是有手段的。今日确是长见识了。还有么……?” “小汤大人倒真是贪心……还有,嘿,这样说罢,世人只道‘死’的可怕,可有时候确是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如有一次,我严刑拷问那囚犯,却始终不能令其就范。当时已经天晚,我便令人将其扔在一间单人囚室内,想着等转天再审。谁承想,没多时,便有手下来报,说那囚犯竟在囚室内直呼救命。他挺过了无数皮鞭板子,连死都不怕了,却怎会一人身处囚室竟喊出救命之言?”崔承用几乎是贴在汤山脸侧说话,口中吐出的污糟之气令汤山不禁皱眉。 汤山侧头道:“我确是想不出来?” “哈哈,我当时也想不出所以。等赶到那囚室,你猜如何?”崔承用看着汤山说。 汤山后退了半步,摇摇头,等着崔承用的下文。 “那受过刑的囚徒被扔在囚室一角,浑身是伤,动弹不得。那囚室中有几只硕大老鼠,大的足有成人小臂般粗壮。几只老鼠见到这动也不动的‘活肉’自是不会放过,便围在那囚徒身边啃噬破开的血肉,最后更爬到那囚徒张开的嘴边,探头朝口内张望,更要作势钻进那囚徒嘴里。那囚徒许是害怕老鼠,模糊光亮下见到两只硕大老鼠试图向自己口中钻入,惊恐之下便竟强自喊出救命之言。最终,就用这个法子,竟撬开了那囚徒的嘴,问出了想问的信息。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说至此,许是想起这段‘可笑’往事,崔承用脸上泛出一丝笑意,却只令人感觉寒意刺骨。 汤山点头笑道:“还是崔大人手段高明,今天真是受教了。好,那今日就此别过,改日我定要好好宴请崔大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