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便只得点头称是。心中却仍是对田公的反常怀了各种猜测,想着前些时的事情,颇有些忐忑。 那通过东厂私密途径自山海关返回的消息比之预想更快到了东厂衙署。东厂督主田怀仁确实已经三日没有进主食,只凭汤水果腹,明眼看去,比三日前瘦了一圈,那本就干瘦无光的面孔更如冬日稗草般萎枯如灰。三日里,大多时,便是俯身在那一方蒲团上,或跪,或坐,或侧卧。除去送汤水进来,那正堂的屋门便一直紧闭。手下之人在门外多番劝解都是无效,最后一次,田怀仁在屋内呵斥:“若是你们心中不诚心,恼了上神,那消息若是不实,我便给你们讨个“不敬”的罪名,你们便都去诏狱里待着吧。”自此,再无人敢多言。每日两次,小太监送汤水进去,东厂几个主事便守在门外,不时透过门缝朝内观望,只见那屋内烟雾缭绕,隐约可见督主田怀仁俯身在正堂正中,整个正堂都蒙在一片烟雾之中,仿佛已不是人间。 那日大早,天尚未大亮。得了消息的陈生不敢丝毫怠慢,将那红蜡密封的密信两手捧着,脚不停歇地奔到正堂紧闭的门口,跪在门口出声道:“督主,北边来信了。您开门吧。”屋内并无声响。 陈生手上有了消息,不再顾虑,一把将门推开,借着香案上的烛火,看见田公委身在蒲团上,正自昏睡。陈生紧跑过去,一把扶起田公,出声叫道:“田公,北边来信儿了。” 田公迷糊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陈生,忽地面现怒色道:“你怎地进来扰神,若那神灵怪罪,令那消息落空,你可担得起罪责吗?” 陈生忙双膝跪地,两手呈上那封秘信,口中带着哭腔道:“田公,北边来信儿了。不管那消息如何,您都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不必急在一时,来日方长啊。” 田怀仁眼睛看着那封躺在陈生手中的信,两眼渐渐有了光泽,伸出一只手,抖抖地将那信拿起,又转身朝着关帝神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两个指头捏着封口,抖抖地将那信封撕开,两手颤颤巍巍地拿出里面的信纸,将那信纸平展开。陈生忙去香案上将烛台端来,擎在一旁,将那不足手掌大小的一方信纸照亮。 那信纸上也只有三行字迹,其中两行更是溜须拍马之词:上秉督主田公,锦衣卫胡跌儿日前于蛮夷之地斩杀正法原魏逆余党叛逃敌营之崔贼承用,胡跌儿其人已于沈阳城下罹难。消息确实,毋庸置疑。属下王成于山海关遥拜田公,三跪九叩遥拜圣上,恭贺田公大事有成,恭祝圣上皇恩浩汤,感动天地,能成就此万难之事。属下王成再次叩头遥祝。 田怀仁看清了那纸上的字迹,抬头看着大太监陈生,嘴角抽搐,语带哭腔,念念道:“事成了,事真的成了。”说罢,转身伏在那蒲团上,口中呜咽,痛哭出声。 田公与陈生两人设计了这一盘自损谋敌的棋局,为了以防万一,除去两人,旁人都被蒙在鼓里,便是对圣上与曹公都不曾吐露分毫。谋算中,若是事败,便是那胡跌儿临阵反水,逃匿关外,田公落个识人不明的罪过;若是事成,再将全部原委告知圣上,落个擅自决断的罪名是少不了的,但大功当前,所有罪过便自都可以掩盖了。这便是田公与陈生两人的算计。只是随后鸽子卫传回的消息都令那“事成”的念想越来越淡,终而不再抱持任何希望。只是乞望冥冥之中的神佛保佑,以求万一事成。故当那消息传来,田怀仁的第一念头,便是不能确信。 而今,消息坐实,长久以来积压在田怀仁心中的郁结终可一释,难以自制下,放声大哭。陈生也自感从中来,口中劝慰,默默流泪不止。 田公哭了一通,立起身子叹息道:“可惜了那胡跌儿,也总算没有辜负我的厚望……更衣,我现在就去宫里,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告知圣上。”说罢,扶着陈生的手臂,站起身子,一阵眩晕,又倒在了地上。 陈生扭头朝门外喊了一声:“快些端进来。”那门外侍卫便将早备好的参汤躬身端了进来。 那日,崇祯帝朱由检刚下早朝,听到身边太监禀报,东厂田怀仁在宫门外跪了大半个时辰了,等着皇帝下朝。朱由检知道定是有事,便传田怀仁到寝宫见面 朱由检见到田怀仁时,便知道是有大事了。田怀仁身着盛装,跪在地上,手举过头,捧着一卷书册。朱由检出声道:“田公,今日是有什么喜事么?” 田怀仁仍是那般俯身低首道:“圣上,非是一般喜事,实是大喜之事。陛下,将您御笔沾上朱墨,我再将这天降之喜告知于您。还要乞望您恕卑职之罪。” 朱由检撇嘴笑道:“你这是弄得什么玄虚?”口中说着,还是拿起书案上的毛笔,沾上一点朱墨,擎在手里。 田怀仁站起身子,躬身朝前走到朱由检书案前,又是“扑通”跪在地上,将那书册展开,举过头顶。那书册展开,原是一封长卷,上写着魏逆一党一众要员,名字大小不一,有些名字上已经被朱红划去,显目处大字写着的便是魏逆余党外逃十三人的名字。 田怀仁两手微微发抖,声音打颤,出声道:“圣上,您便将那魏逆十三余党中崔承用的名字划掉吧。” 朱由检听了,猛地起身,喜道:“怎么,那崔贼伏法了么?” “是,是,逆党崔贼承用已于日前,在那蛮夷之地被锦衣卫胡跌儿斩杀,伏法了。”田怀仁手举着长卷,俯身磕头。 朱由检最为看重,执意追讨的便是这崔承用,而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