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野将一枚黑子夹在指尖翻滚把玩,凝视江晏的神色颇为好奇。
与江晏合作多年,此人给他的印象便是喜怒不定,亦正亦邪。但如今日这般有闲心听女人墙角的,还是头一回。
他听了半晌,也未听出几人身份有何蹊跷,直到见对方这副神色,方明白应是同私事有关。
“孙姑娘可及笄了?”
要提及婚事不好给未出阁的姑娘听,孙夫人让丫鬟领人离开,这才回道:“转了年才到岁数呢,如今正是淘气的时候。”
“都是那时候过来的,我幼时也这般。”
孙夫人哎呦一声,笑说若是女儿像宋挽,自己死也能闭眼了。
二人寒暄一阵,宋挽方进入正题:“不知孙家属意怎样的男儿,说不得我知晓有合适的。”
孙夫人笑道:“我们家老爷虽官位低了些,但犬子尚有几分文采,是以我想着绣绣日后的夫君,最好也是个好读书的。”
“不拘什么身份,能知书识礼待人温和便是上选。”
宋挽笑道:“我倒还真晓得个才华横溢,谦和有礼的。”
孙夫人一笑:“家中可和睦?你也知咱们这种人家,最讲究伦常礼数,实在怕家中有些品行不端,行事出格无状的带歪了性子,且日后惹出什么麻烦来,终归受牵连,”
宋挽抿唇,未有言语。
孙夫人这话说得明白,孙府不在乎江晏是嫡出还是庶出,只要读书识字性情温和便可。但孙家也不满江行简无媒带林葭玥回侯府的举动。
“我也知一族那般多的人,不大可能各个都性情端正,但关系远着尚且好说,若是什么亲兄长亲叔父的德行有亏,便只能分府而居了。”..
宋挽淡淡一笑:“父母在不分家,到底是一族骨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里会因着娶新妇便离府的呢?且若是让外人得知娶孙家的姑娘必须分族分府,外头人该如何想绣绣?”
孙夫人笑意减淡,宋挽又道:“女儿家寻个知冷知热的夫君倒比什么都强,且到底是女眷,寻常多在后院,与其挑拣未来夫婿的兄长叔伯,不若看看府里的几位夫人妯娌。”
“若是主母和善,妯娌性情温顺,绣绣在后宅也待得安心。”
“哎,话虽是这样说,但若是府中人不安分,今日收个伶人明日纳个瘦马,整个后宅乌烟瘴气,闹得一地鸡毛,才是最恼人的。”
孙夫人叹息一声:“且你说一个男子整日看着自家兄长招蜂引蝶的,他心思会不活络?”
“这一府家风如何方是最重要的,现在人再好,再知书识礼还能保证一辈子都这般?待日后女子容颜不在,会过得如何,凭借的便是男子秉性同处事底限了。”
宋挽静静听着,心中无来由烦乱。
只是她记挂这门亲事,便生出两分真心:“孙夫人如此说,我便不再拐弯抹角了。咱们府上晏二爷性情如何,想来夫人也打听到三分。”
“这外人说得是不错,可我这为人母亲的,到底不放心。”
“别的不敢说,但我对晏二爷……”
宋挽语气微微一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江晏在另一边捏着白子,呼吸都停了三分。
他面色凝重,微蜷着身一动不动,萧霁野在一旁眉挑得老高,眼中尽是玩味。
府中晏二爷……今日是来给江晏相看的。
只是瞧江晏这模样,倒不是太在乎未来夫人是谁,反而更在意那个说话轻轻柔柔的年轻姑娘。
萧霁野捡了桌上黑子丢进棋匣,轻微哗啦声惹得江晏不满。
墙外宋挽开口,江晏侧头去听。
“尚有几分了解……”
“这几年府中外务都由二爷打理,无论府中下人亦或外头,都未听过涉及他的秽言,想来二爷是个人情练达处事圆融的。”
“后宅中也未见他沉溺脂粉狎戏丫鬟,房中亦是干干净净再挑不出什么。”
宋挽微微停顿,在脑中思索着同江晏仅有过的几次接触,除了她方到侯府守寡那次有些特殊不太好说外,其余时候江晏都是一副彬彬有礼,谦逊柔和的模样。
“我嫁入侯府六年,同二爷相处不多,但年节祭祀总见过几次,若夫人信我,我觉得他会是个好夫君,至少会是个尊妻敬妻仁爱温和的人。”
江晏听着一张脸红得厉害,眼中柔情流转,又渐生黯然。
萧霁野俊眸微眯,拧着眉道:“你嫂嫂?”
江晏回神,眼中满是柔情笑意:“是我嫂嫂。”
嫂嫂二字被他咬得缱绻暧昧,听得萧霁野汗毛倒竖。沉默良久,他方冷冷吐出一句:“你真不是人。”
面上笑意迅速消退,江晏脸色由红转白,继而变得惨淡灰败。抓着棋匣的指骨愈发用力,分明就快维持不住眼下的端方君子模样。
萧霁野勾唇浅笑,慵懒向后仰去,口中低低说了句你嫂嫂在。
下一秒,就见江晏情绪平稳,呼吸渐缓。
“啧,真是有趣。”
江晏仔细摆好方才碰乱的棋盘,低声问道:“你不觉我恶心?”
萧霁野嗤笑:“世家大族暗昧之事还少?不过是肖想你嫂嫂又有何恶心的,那等父子同牝,聚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