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从中领会出‘你什么都不做,不再出现,就是最好的报答’这层内涵,又一次勾起了唇角。
莱奥尼没有开口。
尽管心中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可他还是不想做出一些让人觉得可笑的事。
在被王后反复侮辱后,难道还要让人们有机会继续讨论‘他被一个普普通通平民拒绝’的事儿吗?
休想!
于是,黑夜之子冷冷地注视着乔恩,单调、不带感情地说:“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然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救了我,让我心存感激、惦念许久、想要报答,却毫不放在心上地说:“不用。”
——仿佛救我,就像救了只鸟,救了只兔子一样,不值一提……
——还说什么让我给他‘平静’?
——平静?
——平静是给死人准备的。
“我太仁慈了,应该杀了他。”
莱奥尼阴沉着脸,自言自语。
——把纤细的脖子扭断,看着那双漂亮眼珠凸出眼眶。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很久都未曾出现的强烈杀意一度让他的面部表情变得狰狞,几乎恢复了幼时不将人命当回事时的样子。
已经变得冷清的黑夜女神的神庙内,那些伺候的奴隶们一看到他这样,就面露恐惧、四散逃跑,没人敢往他面前凑。
莱奥尼独自走进神庙的主殿。
已经破碎的黑夜女神的神像还堆放在原地,没人敢动。
他站在破碎的神像前,不断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博蒙特国王至死,都拒绝承认他的王位继承人身份;王后刻意侮辱、激怒他;朝臣们见风使舵地无视他;连曾经救过他的一个小小平民都能够拒绝他的赏赐。
明明感受不到人类的情感。
可莱奥尼却偏偏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交织着某种痛苦和绝望的东西,什么都不能使其平息,时间也不能叫它有所减弱,它就像心脏里一根活动的细针,不断地钻来钻去……
“殿,殿……殿下……”
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莱奥尼转过头,面色苍白中透着一抹阴森:“什么事?”
这样可怖的神色顿时吓到了前来报信的奴隶,可怜的家伙跪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地瑟瑟发抖,却因为生性蠢笨,连话都说不清楚:“不,不知道,啊,不是,殿,殿下,王,王后让你,不,宣你,宣你进宫……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事儿……”
莱奥尼的手指动了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将心中汹涌的杀意发泄在这个不长眼的奴隶身上。
但奴隶口中的话语却令他心里微微一动——王后让自己进宫?
莱奥尼的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种残忍的笑意。
他缓缓地站起身,带上了从小用惯的短剑,决定给这位名义上的母后一点儿血的教(报)训(复),来回报她近期的连串招(侮)待(辱)。
王宫内,凯丝正在窗口向远处眺望,突然看到了一名侍女,正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跑过。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通常除非有急事,否则很少能看到侍女这样奔跑。
毕竟,王宫中来来往往的都是身份阶层比较高的人,一旦不小心撞到了人,对这些侍女来说,基本就属于灭顶之灾,是‘遇到脾气差的,被一刀杀了,都不会有人帮忙喊冤’的倒霉。
所以,凯丝见人这样跑过,第一反应就是疑惑,然后立刻高声喊:“站住,你跑什么?”
侍女吓了一跳,险些摔了个跟头,摇摇晃晃地好不容易站稳了,一抬头看到凯丝,又慌忙跪下行礼,一双眼睛透着难言的恐惧,牙齿上下打颤地回道:“回二王子妃,我……我没……我干坏事,没……我,我就是偷懒从那边抄了个近路……看,看到……看到好多穿着甲胄的男人,杀气腾腾……有点儿害怕。”
“男人?”
凯丝睁大了眼睛,“你是说侍卫?”
“不,不是宫中的侍卫……”侍女发着抖地说,“是不认识的人……很凶。”
凯丝耐着性子问:“在哪?什么叫在那边?那边是哪?”
“在……在王后那边。”
侍女快哭了一样地回答。
凯丝露出了严肃的神色:“除了这些,你还看到了什么没?”
侍女摇了摇头,身子还在轻轻地颤抖着:“好像还有一些人……抱歉,二王子妃,我,我太害怕了,没,没看太清……”
凯丝低头想了想,叹息道:“行了,你先走吧。”
她不想为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侍女:“走吧,快走吧,但别再到处乱传你看到的东西了。”
侍女忙感激地朝她行礼。
然后,她就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凯丝轻轻抚了抚肚子,结合前段时间从王后那边听到、问到的只言片语,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可恰恰是这些猜测,又让她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焦虑和忧心夹杂的神色,并且忍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母后难道今天就要对莱奥尼殿下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