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地说,通过暴力逼迫掌权者完成妥协,进而完成自己的上位,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并不算罕见。
当然,在提瓦特的历史上,这就比较少见了。
因为提瓦特的人类七国之中,上层机构的权力通常是由神明亲自赋予的。
你当然可以让他们犯错,然后向神明检举,进而让他下来,换你上去。
七神毕竟爱人,不会让一群犯错的人继续坐在权力的宝座上。
但你必须走正规的渠道,向神明证明他们有罪进而判决他们,而决然不可能以杀戮和死亡来逼迫他们退让,把权力交给你。
因为这权力不是他们的,而是神赐的东西。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自然没办法从他们手中夺取。
这种事情在七国的记录之中基本是找不到前例的,但在失去了神明的沙漠之中,反而又变成了平常的事件。
沙漠是没有神明的,如同罗摩描述的一样,他们教导底层的沙漠民要爱部落的其他人,同时自己在部落的上层互相争斗。
不过沙漠人的历史没有什么记录的必要,须弥的教令院显然是并不在乎沙漠民在沙漠之中是怎么玩弄权位的。
就罗摩而言,这种事情实在算不得陌生。
所以长老们的妥协也就不算什么大的问题了,不能说是理所当然,但为了生命而向“恶党”妥协,这也不值得诧异。
少数的个人能够抗争到底,而多数人都会选择妥协。
当然,他们自己大概是带着【忍辱负重】的心思,觉得自己只是为了光明的未来而暂时妥协。
但这无关紧要。
罗摩只需要驱动一次战争的车轮而已。
一次之后,他的计划就能够成功大半。
接下来就是一个很常见的环节。
当一群人因为生命或者更多的东西向你妥协的时候,你就要安抚他们,避免他们生出鱼死网破的心思。
哪怕他们知道你其实打算拿到权力就清算他们,你也知道他们打算找个机会捅你一刀大的而不是真的投降了,这个环节该怎么走就是要怎么走。
大家各怀心思,但仍旧要面上和睦。
“我和诸位聊梦想,我想诸位长老也是不会相信的。”
罗摩神色诚恳。
他和这些长老说,我其实就是纯粹的看沙漠民被压迫,就是对【被压迫】这件事情不太满意,所以就是要带着沙漠民去干教令院。
我就是想要成为英雄,仅此而已。
恐怕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他们已经认定了罗摩是一个为了权力而不择手段的恶党,而恶党应当有更加卑劣的目标和行为,而不配有什么崇高的理由和纯粹的答案。
“我并没有任何的同盟,不知道这个答案能否让诸位满意?”
长老们面面相觑。
他们看向了芭别尔,然后在芭别尔的脸上看到了相同的惊诧。
“你是说,你只有一个人?”
忒雅试探性地问道。
滑天下之大稽,一个人就敢掀动变革,这个人脑袋有问题吧?
“你们也许认为芭别尔长老和我是同盟,但并不是。”罗摩耸了耸肩,“我和她竞争相同的权力。”
“我最多也只能够许诺给她一个短暂的主母席位,但我想要建立的是如同奥尔玛兹所建立的王国,而这个王国的主人只能是我。”
“很显然的,我和她争夺权力,并非同盟。”
“此外,在整个部落之中,并没有人真的宣誓要追随我。”
已经有人要拍案而起了。
他们本以为这是一个将军发动了政变,万万没想到这是一个刺客想要借助暴力登堂入室。
这两者的情况是不同的。
向一个发动了政变的将军妥协,这并不算什么耻辱。
因为对方确实拥有上位的能力和可能性。
但向一个刺客妥协,除了贪生怕死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的解释了。
刺客凭什么能够统领王国?
凡人并不具备以一敌万的力量,他没有簇拥而孤身一人,那么他手中的力量就是有限的。
神明当然不需要势力结构来辅助自己的统治,但凡人需要。
然而他看到了躺在罗摩脚下的两具尸骸,顿时面色一肃:“这倒是个好答案。”
“我相信罗摩并不想要让部落陷入困窘的境地,既然他没有同盟,那么他就必须要依靠我们来统治塔尼特部落。”
“他会有时间向我们展示他的能力,而我们也有时间来观察是否要选择罗摩来带领部落走向光辉的未来。”
他神色认真:“诸位怎么看?”
他的转变并非完全出于畏惧。
如果你想要表明你无意伤害一个人,最好的答案永远不是你诚恳的说我是个好人,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能够让一个人完全相信你不会伤害他的东西,不是感情也不是承诺,而是他知道你绝对做不到这件事情。
你做不到,远比你不会去做让人更加放心。
同样的道理,建立在罗摩是想要掌握部落的基础上,罗摩依靠暴力夺权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