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是谁写的——这是道宗留给他的信,因为道宗每次写“徒”的时候,总会写成“徙”。明哲接过书信,打开一看,脸上的表情逐渐阴沉下来。韵儿就站在明哲身后,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瞥了一眼信的大致内容,她的表情也逐渐阴沉下来。不过二者阴沉的缘由不同,明哲是因为自己被道宗摆了一道,心中愤懑;韵儿是因为清寒的加入,闷闷不乐。他们这行人本来就已经有六个了,两男四女,再加上清寒,男女比重严重失调,明哲的头已经开始痛了。 道宗在信里写的明明白白,明哲不敢忤逆师命,但带着清寒一同上路,又会有一堆问题,最大的问题便是,天师门那边要如何交代?不说别人,单是柳庭风一人,便会纠缠个不休。一想到这里,明哲的头已经隐隐作痛了。 “清寒,你跟师兄说句实话,自从我踏入这应天府,我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算准师兄不敢忤逆师命,所以特地在这里等着我,就是为了给我看这封信,你把残虹剑送给我,也是为了这一出吧?”明哲忽然想通了来到应天府之后发生的种种。 “清寒不敢!清寒只是奉师命行事,倘若师兄觉得不妥,可以找师父商谈。” 清寒说了,但好像又没说,他要是能找到道宗,还会在这里杵着?清寒明摆着强人所难嘛!道宗也真是的,居然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交到他手中,全然没考虑过他的感受,他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明哲敢怒而不敢言,道宗在信里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他留,简直是把他逼到悬崖边,他若敢反抗,身后便是万丈深渊,掉下去恐怕连尸骸都找不到。 “小清寒,你这是何必呢?乖乖待在天师门不好吗?跟着我到处奔波,你不觉得累吗?若你觉得仙山上太过无趣,你也可以选择回听雨阁,总比跟我颠沛流离、餐不果腹强吧!” “清寒不怕苦,清寒只想跟着师兄。颠沛流离如何?餐不果腹如何?清寒又不是没经历过。清寒只想陪在师兄身边,难道师兄舍得赶清寒走吗?”清寒一脸殷切地望着明哲。 “小清寒,你已经吃过一次苦了,师兄不想你再跟我受苦了!”明哲迫于无奈使出苦情计,试图劝阻清寒,但好像没什么用,清寒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跟着他,无论明哲怎么说,都不能撼动她的决心。明哲也没辙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韵儿,哪曾想韵儿死死盯着他,眼神里流露出杀意。明哲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后背发凉,双腿微微打颤。从韵儿的眼神里,他深深体会到一句话:“你若敢留下顾清寒,那便准备好为自己收尸吧!”前面是清寒,后面是韵儿,明哲现在的处境,前有豺狼后有虎,腹背受敌,但凡说错一句话,他今天就别想站着离开应天府。 “这便是韵儿姑娘吧?经常听见师兄提起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是亭亭玉立、宛若玉雨,怪不得师兄总是念叨你的名字,你这样的容颜,足以倾城倾国!”清寒礼貌问候,使劲夸韵儿,都快把她到天上去了。韵儿自然听得出清寒这是在向她献媚,板着一张脸,不屑道:“哦,是吗?那他都说我什么?” 清寒略过明哲,把他挤到一边,径直走到韵儿身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韵儿脸上的阴沉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难以置信,接着是笑靥如花。明哲想凑近听听她们在说什么,却被清寒故意挡住,韵儿也在排挤他。才一眨眼的功夫,她俩便成了要好的姐妹,明哲不禁慨叹,韵儿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就这样,明哲撑着伞独自站在雨中,看着她俩共撑一把伞,脸上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明哲总觉有不好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