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不见了踪影。窗户敞开,雨声淅淅,街上的行人都撑着油纸伞,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试图隐藏自己。 经历此事,天枢已经恢复记忆。正如明哲所言,谁也不能把一个装睡的人叫醒,除非他自愿醒来,否则天塌下来,他也不会醒。天枢醒来了,说明他已经想通,如何面对凝语。但他把天璇等人都留在了客栈,孤身一人,说明此事没那么简单。 谁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有见到凝语,他才能想明白,才能抉择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城外的城隍庙,香火旺盛,城中百姓常来此祭拜,祈求平安,望一年风调雨顺。还有一些情窦初开的儿女,来此祈求姻缘,望与相爱之人携手一生。 城隍庙前,有一棵大榕树,树上挂满了红绸带。清风拂过,青烟飘飘,缠绕在石柱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树上的红绸,随风飘扬。 人们在树下虔诚许愿,点上一炷高香,走到石桌前,将自己的心愿写在红绸上。满树的红绸,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心愿,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思绪。那一个黄昏,那一树梧桐,多少痴男怨女,相思缱绻。 今日落雨,来城隍庙祭拜的人并不多,只是匆匆一眼,便撑伞离去。正殿门边放着一把油纸伞,一个倩影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门外雨声淅淅,殿内青烟飘飘。城隍爷危坐于高堂之上,两眼炯炯有神,威风堂堂,俯视跪拜之人。 这座城隍庙已有百年,正殿破烂不堪,屋顶还有几个窟窿,城隍爷的塑像亦非今日这般威武。多亏洛氏出资修葺,将城隍庙里里外外整修一番,才有了今日的香火旺盛。 以前洛小姐常来此祭拜,祈求平安,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洛小姐染上了风寒,从此一病不起。数月的休养,洛小姐的病情仍不见好转,整个人憔悴销柔。洛老爷心疼不已,寻遍城中医馆,却束手无策。 洛小姐自知时日无多,强撑着病弱的身躯,到城隍庙,为洛老爷祈福。洛府的家丁皆知,洛小姐卧榻数月,病情日笃,如今洛小姐经不起一点凉风,此去城隍庙祈福,无疑会要了洛小姐的命。但洛小姐执意如此,洛老爷苦苦相劝,洛小姐也不退让。感念这份孝心,洛老爷还是放洛小姐去了,殊不知此一去,再难相见。 他浑身湿透,站在门口,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整个人傻傻愣住。 “你还是来了!”她缓缓睁开眼,望着城隍爷,俯身叩首。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还是来了!”他跨过门槛,迈进正殿。 “我早就来了,几年前我便来了,只是迟迟不见你。” “你知道我会来洛阳城?”他惊奇道。 “你不得不来,为了那把剑,你一定会出现!”她笃定道。 斟鄩山庄的论剑大赛,五年一度,江湖上的各路英雄豪杰,聚集于洛阳城,以剑会友。斟鄩山庄以铸剑闻名天下,其所铸之剑仅次于天下第一铸剑山庄——龙泉山庄,武林中想请斟鄩山庄打造兵器的人不计其数,甚至不惜花费重金,但斟鄩山庄庄主柳崇明秉承祖训,不贪小利而失大义,所铸兵器皆赠有缘之人。斟鄩山庄五年举办一次论剑大赛,从江湖中挑选德才兼备的翘楚英杰,获胜者斟鄩山庄愿为其铸剑一柄。斟鄩山庄所铸之剑,那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得到的。这么好的机会,大伙自然不愿放弃,纷纷报名参赛,哪怕是武林中不起眼的小门派,也会派出弟子参加比赛。 天河山庄在江湖中默默无闻,称不上大门派,与天师门相比,那可差远了!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鲜为人知的门派,也不会放过此次机会。每个人都想夺得魁首,但只要有天师门在,他们总是功败垂成。天师门虽没了道宗,但其天下第一的名号,至今无一门派超越。他们与天师门的差距,便如云泥之别,可望而不可即。 “你说对了,为了那把剑,我不得不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不过,我很好奇,你明知我去哪儿了,为何这几年不向我复仇?我失忆的这段日子,不是你动手的最佳时机吗?” “我恨的那个人,既不是洛天枢,也不是天枢,而叫张天枢!该我做的事,我不会假手他人,不该我做的事,我也不会染指。我不会滥杀无辜,但也不会放过仇敌!”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不,这才是真正的我!以前你认识的柳如风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大火中,而今在你面前的,叫洛凝语,一生只为复仇!” “我认识的洛凝语可不是你!你不过是冒名顶替罢了,何必认真呢?”他呵呵一笑,“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手里沾满了鲜血。你恨的是张天枢,我恨的是洛凝语,彼此成为心中痛恨之人,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我若是冒名顶替,你又是谁?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吗?” 她虔诚一拜,望着高堂上的神明,痴痴一笑。 “我看不清自己,你又何尝不是?若不然,为何你还要带着那把剑?” 她的身旁放着一把剑,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多年过去,她始终带在身边,不是放不下,而是忘不掉,那张熟悉的脸庞,那张厌恶的脸庞。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曲相思断肠泪,几人回眸爱意绵。 “你还想说什么?”凝语冷冷道。 “该说的都说了,你我之间,也只剩这一点了!若要动手,尽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