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伯进入蔡府内院。 “大人,人带来了。”刘在山一副奉承的嘴脸。 蔡元长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蔡元长换了副嘴脸,迎客道:“叔原,真是有失远迎,竟不知你已到了。” 山伯冷笑一声,“你称我为叔原,我倒不敢喊你元长。” “当日子瞻造访叔原,叔原直接回绝道,今政事堂中半吾家旧客,亦未暇见也。如此傲骨,怎会不敢唤我元长?” “东坡真君子也,直接回绝自然不怕。但遇到伪君子,却不得不谨慎一些。” 张贴逸严声呵斥:“怎么说话呢?大人面前也敢放肆!” 明哲挡到山伯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蔡元长拦住下人,随和道:“罢了,文人都是这样的。今日请叔原来不为别的,想请叔原为我写几首词,也让我手下这些人开开眼界。” 山伯一脸不屑,“写词嘛,好说!备墨!” “早就经备好了!”蔡元长一挥手,下人便把书桌抬上来,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山伯,我帮您铺纸吧!” “不用,你站在旁边磨墨即可,铺纸这种事就让那护院来做好了。” 张贴逸忿忿道:“我可不是什么打杂的!铺纸这种事,你旁边不是还有两个丫头吗?叫她们做!” 山伯冷笑道:“这两位姑娘乃金枝玉叶,可不是你一个下人能颐指气使的!看来你是不想我替蔡大人写词了?” 张贴逸看了看蔡元长的脸色,走上前,极不情愿地为山伯铺纸。 山伯继续刁难:“我人老了,鞋子都穿不好了。你来替我把鞋穿上。” 张贴逸咬牙切齿,“别给脸不要脸!这是当年李白羞辱高力士的手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山伯嗤笑一声,“我可不敢自比李太白,但你自比高力士,却把你家蔡大人放在何位?” 蔡元长沉重道:“贴逸,退下!” 明哲替山伯磨墨,清寒和鸢儿静待山伯作词,替山伯揭下写好的词: 九日悲秋不到心。凤城歌管有新音。凤凋碧柳愁眉淡,露染黄花笑靥深。 初见雁,已闻砧。绮罗丛里胜登临。须教月户纤纤玉,细捧霞觞滟滟金。 众人都聚了过来,议论纷纷。 柳词率先道:“这词倒是写得不错,写的是寻常者悲秋,不寻常者却能看出秋日里的风光旖旎。词是好词,但怎么全词未言大人一句?” 山伯怡然自笑,“言富贵而一语不着富贵方为上品。” “可现在还未到重九,你怎么写了一首重九的词?” “未到重九而言重九,恰不如蔡大人尚未到极人之位却行极入之权?” “你的意思是说大人觊觎权势?” “我可没这么说,怎么理解便是你们的事了。” 蔡元长笑意中似含一把冷刃,“看来今天叔原是有些糊涂了,该让他谨言慎行一点。贴逸!” “山伯小心!”明哲护在山伯身前,“渎上帝,罔君父,结奥援,轻爵禄,广费用,变法度,妄制作,喜导谀,钳台谏,炽亲党,长奔兢,崇释老,穷土木,矜远略。此十四罪状,太师可有耳闻?” 蔡元长扬眉,“你认识我?” 明哲嗤笑道:“太师之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辅政八年,权震海内,轻易赏赐以蠹国用,凭借爵禄以市私恩,役使工匠修缮舍第,动用漕船运送花石。鱼肉百姓,私放罪人,不轨不忠,共数不尽。皇上大怒,贬出京都。” 蔡元长拍了拍手,“说的一字不差,难为阁下记得如此清楚。” 蔡元长的手下慢慢靠近,将他们团团围住。 蔡元长冷笑道:“这儿可是蔡府,阁下说这话,不考虑一下后果吗?” 明哲一脸不屑,“那又如何?你觉得就凭你这些酒囊饭袋之徒,岂是我的对手?清寒、鸢儿,动手!” 明哲一声令下,三人同时动手,将蔡元长的手下通通放倒,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都被他们撂倒了。 蔡元长眉头紧皱,“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明哲轻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世上的人多了去了,你又怎知不会死在别人手中?” 蔡元长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小子,不要太嚣张,援兵即刻便到,到那时,你又能奈我如何?” 明哲倒是不怕对方人多,只是担心无法保证山伯的安危。 明哲冷笑一声,“多谢太师提醒。山伯,我们快走。”他带上山伯等人,离开了蔡府。 张贴逸正要带人去追,却被蔡元长拦下,“罢了,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落魄老头,谅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你去查查那三个人是什么来历,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洛阳。” 张贴逸唯唯诺诺:“属下领命!” ----------------- 确定身后没人追来,明哲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询问山伯的身份:“山伯,我刚刚听到蔡元长喊您叔原,还说什么政事堂半吾家旧客,您到底是……” 山伯捋了捋胡子,自嘲起来:“我是谁?以前我父亲在时别人喊我晏公子,后来父亲亡故别人便直呼我名晏几道,再后来我卸任归田别人就喊我糟老头了。” 明哲三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您竟然是前宰相晏殊大人的儿子——晏几道先生!” “别先生不先生的,这些称呼我都不喜欢。我还是喜欢年少时故友们喊我的那一声——小山。你还是喊我山伯吧!” “这不妥吧?” “可老夫觉得正合适!”晏几道一抚胡须,调侃道:“你小子人缘不错,有佳人相伴,艳福不浅啊!”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