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回来便看见桌上摆着几碗白水,“哥哥,你怎么就点了几碗白水,这难不成有什么讲究?” 不等明哲开口,晏几道先行道:“这白水没什么讲究,就是我刚刚把身上的钱都用完了,而今只买得起几碗白水了。” 鸢儿这才明白,桌上这几碗白水是山伯点的。 远处走来一人,朗声大笑,“想不到都这把年纪了,叔原还是一副孺子之相啊!” 晏几道惊喜,“鲁直,你怎么来了?” “山伯,这位是……” 晏几道开怀大笑,介绍道:“这位是我好友黄庭坚,我们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在这洛阳的茶摊上偶遇了。这下我们可有好茶吃了。” “什么偶遇,我是听说你被蔡京请去府里,怕你出事,特地来寻你的。” “蔡京能奈我何?”晏几道冷笑一声,浑然没把蔡京放在眼里。 “你啊,我最怕的就是你这一点,如同稚子一般,不知朝堂险恶!” “我要晓得那些权谋诡计有什么用,空惹一身俗臭味!” 黄庭坚慨叹道:“叔原真是几十年不变啊!遥想当年你醉心词曲,不拘身份,与沈十二、陈十家的歌姬互引为知己,说她们清灵透彻,比朝堂上的那些凡夫俗子更近仙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我听说那沈、陈二人亡故后,他们家的歌姬也四处流散了,你与她们还有联系吗?” 晏几道如饮酒一般饮下一大口白水,“心心念念忆相逢,别恨谁浓!” “这词怎么这么熟悉?不就是……”明哲心中默念,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将花冢中的花笺拿给晏几道,“山伯,这词是您写的吗?” 晏几道接过花笺,一脸惊奇,“这花笺我不是放在桃花冢了吗?怎么会在你手中?” “真的是山伯您!”明哲将遇到莲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山伯。 听罢,晏几道激动道:“我找了十几年才找到小蘋的桃花墓,我原以为她们都亡故了,没想到小莲还活着!我甚至听了她那么久的筝!”晏几道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就说嘛!绿绮没有小莲的碧澈心思,怎么可能弹出那样清越的曲子。原来不是像故人之音,就是故人之音啊!走,陪我去找小莲!”晏几道拉着明哲,便要去寻人。 明哲稳住山伯,“山伯,您先别急!当日莲姨说要去找您,也没说去何处找,我也不知道莲姨家住何处。不如先去嫣红阁问一问吧!” 黄庭坚附和道:“我恰好也没什么事,不如送你们一程吧。” “这么怎好意思。” 明哲本想回绝,黄庭坚却一再坚持,“无妨,我与叔原好歹也是旧识,送一程,聊表心意。” “这……好吧!麻烦黄大人了!”明哲行礼道谢。 几人走在街上,殊不知暗处正有人盯着他们。 “小友,你叫什么名字?”黄庭坚问。 “晚辈姓陆,单名一个渊字,字明哲。左边这位是我的妹妹鸢儿,右边这位是我的师妹清寒。” “明哲保身,不错的名字!恍惚之中,似乎在哪儿见过。” “黄大人此话何意?” “只是觉得你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可叹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黄大人身居高位,怎会见过我一介无名小卒?”明哲自嘲道。 黄庭坚实在想不起来,泯然一笑,“或许吧!对了,你与叔原相识,可知他平生有四大痴绝处?” 明哲恭敬道:“愿闻其详。” 黄庭坚娓娓道来:“身为宰相之子,却不攀附权贵,是一痴也。写诗写词,固有格式,不肯越矩,此又一痴也。费资千万帮助他人,自己饱受饥寒,却还是赤子之心,此又一痴也。别人辜负他,背叛他,他都不以为意,仍以真诚待人,此又一痴也。” 闻言,晏几道哈哈大笑,“痴人自有痴人福。你看我不就要和知己团圆了吗?莫如云易散,须似月频圆!” 走了一段路,众人与黄庭坚告别。 “就送到这里吧!” “你此去珍重!” 黄庭坚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友,你可认识一人,此人名曰上官逸。” 明哲淡定摇头,“不知!” 黄庭坚仍是颜笑,“无事,就此别过!” “黄大人珍重!”明哲礼貌道。 众人与黄庭坚分开后,继续赶往嫣红阁。 ----------------- 明哲问常清:“请问你知道之前替绿绮弹筝的那个莲姨家住在哪儿?” 常清呆愣,“莲姨?哪个莲姨?” “就是坐在帘幕后面弹筝的那个。” 常清恍然大悟,“那个洗衣服的姨婆啊!我哪知道她家住在哪里?瞧她那副寒酸相,哪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 见问此人问不出结果,明哲换了个人。 “常妈妈……”明哲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你这人又想来搅事?还带了帮手。”常争妍看见鸢儿和清寒,根本没当回事。 明哲急忙解释:“不是,你误会了。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下莲姨家住何处?” “你说莲姨啊,本来是住在嫣红阁的柴房里,但她后来不干了,住在哪里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明哲心中一紧,“怎么办,感觉线索都断了。” 晏几道眼神怔怔,“小莲……明明我们当时只隔了一层帘幕啊。” “哎,那个,就是你,你过来一下!”绿琦朝着明哲喊。 明哲径直走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鸢儿和清寒脸上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绿绮姑娘,你喊我作甚?” “莲姨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她离开嫣红阁后,便在涧河街那边卖艺,说是想让更多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