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雾清回到家时，孟夫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她进门的声音，她头也没回，喊了声：“小晞。”

时雾清走过去，绕过了沙发，看见孟夫人手中正拿着那个照片里的项链，低头注视着。

“一直没敢进清清的房间，早知道……应该早进去才是。”孟夫人说。

时雾清垂眸看着她，“还给我吧。”

孟夫人闻言，抬起头来，眼睛有些红，但是神情很温柔，她笑骂道：“什么叫还给你？你不是很嫌弃吗？既然你不要，那就是妈妈的了。”

“它本来就是我的。”

紫眸少年的表情有点奇怪，孟夫人说不出来哪点不对，但是直觉和以往不太一样。

他坐到她旁边，也许是孟夫人多想了，她觉得对方的动作有点小心翼翼。

“您不觉得它丑吗？”少年认真地问。

“怎么突然用敬语？”孟夫人瞪他：“你再敢说一句丑试试？”

“……”少年眨眨眼，而后自然地说：“我觉得它挺好看的，十二年前就这样觉得。”

刚刚从门外进来的孟晞，听到这话，瞥了眼那条一言难尽的项链，沉默地走到了两人身边。

而孟夫人，则因为那句“十二年”，眼圈更红了，也没心思去想儿子矛盾的话了。

“你喜欢它吗？”紫眸少年问。

孟夫人抚摸着项链，沉默了一秒，而后说：“不喜欢，我不喜欢被赋予这么沉重意义的东西。”

“那就不要了吧，以后也不要再想起。”

孟夫人一怔，下意识看向儿子：“你说什么？”

不要了？也不要再想起？

微凉的手从她手中拿走了项链，少年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清清知道我们还记着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但是……如果知道我们会一直记着她，就不会开心了，而是会变得难过。”

他还没说完，孟夫人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等说完后，更是两行清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小晞……”她看着对方的眼睛，悲伤地问：“清清还会回来吗？”

她要得到的不是确切的答案，因为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

漂亮的紫色眼睛里盈满晶亮的笑意，里面似乎也带上了层雾气。

少年突然轻轻抱住她，好听的声音无比温柔：“妈妈心里有清清，清清心里也有妈妈，或许——她已经回来过了呢？”

孟夫人哭的更凶了，也不知道因为这话想到了什么，还是释然了什么。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孟夫人哭泣的声音。

孟晞站在明亮的灯光下，静静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互相依偎。

他的脚下，没有影子。

……

夜色如墨，凉风从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隙中吹进，扬起窗帘，又卷动书桌上没有合上的书页。

房内溜进了几丝月光，像披上了朦胧的面纱，一切介于清明和虚幻之间，隐隐绰绰，看不清楚。

床上的少女安静躺着，呼吸平稳，若是走近两步，就能看见她左眼角下干干净净，那颗泪痣连睡觉时都被遮掩着。

在无人能见到的另一个维度，和床上少女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正屈膝半靠在窗边，神秘透亮的紫眸，极淡地看着远方的山林。

目光并无焦距，落点也没有实质，他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如此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少年还是一动不动的。

“嗡……”

细小的震动声，因为周围的安静，被放大了无数倍。

少年不带感情地转头，看向床边的手机。

“嗡……”

手机刚响第二下，床上的人就迅速拿起了手机。

那反应的速度，不禁让人怀疑她根本没有睡着……又或者，根本睡不着。

“在睡觉？”磁性低沉的嗓音，含着莫名的笑意。

时雾清低头，木着脸：“你如果想和我说的不是明天就世界末日了，那明天我就让你迎接世界末日。”

“……”沐津言：“现在才两点而已，晞，不要这么暴躁。”

“你再说一遍，现在是几点。”

“两点……”沐津言声音漫不经心的：“很晚吗？我还在工作呢。”

时雾清微笑：“那真是太好了，你可以在明天我去找到你之前，用生命中的最后几个小时，为这个社会再做一点贡献了。”

“……”沐津言。

他噎了一下，随后又笑出声：“我等着你来找我……说起来，晞，你知道我刚才上网时，看见了什么吗？”

他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出了莫名其妙的嘲笑话语：“晞，原来你是那种人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