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不够晚。 距离应该道别的时间还有很久。 因此白渊渟意犹未尽,还有一些想要说的话没有说出口。 作为胜利方的李谨,带着那么一点点骄傲,也无所谓奉陪到底。 “看来你现在手头有点紧,想要再筹一点钱。” “没有错,就是用你的人头筹钱。” 白渊渟的脑袋涨价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 “可我的脑袋不是只值两百两银子么?” “那是前几天的价格。” “现在呢?” “现在你们两个人的人头,一共一千五百两。” 脑袋涨价的速度也可以如此飞快? 银香社对白渊渟出乎意料的抬举,竟然让白渊渟有些颇为得意。 但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你师兄的脑袋值一千两百两。” 这句话的意思是白渊渟的脑袋只值得三百两。 如此大的差距只能让白渊渟只能强留笑容掩饰失望。 “那我今天就不准备死在这里了,我觉得我脑袋的价格还可以再往上涨一涨。” “这可由不得你。” “等一下。” “如果你不是想要求饶,我愿意再听你说几句话。” “我没有打算求饶,而是我想知道加入银香社有什么好处?” 李谨没有回答,他很谨慎。 或许是他名字中的谨给他的智慧。 “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一定能看出来马上我就要死了,你难道担心死人把秘密说出去?” 李谨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将死之人,从气色上却看不出一丁点中毒的痕迹。 因此他还在犹豫。 “你为什么不说话?” 李谨还是不说话。 在犹豫之中的他,自始至终没有漏出半个字。 但是不说话不代表不会透露出信息,所以白渊渟明白了。 “看来喝完茶的你也跟我一样中毒了。” “你也一样。”李谨只有这四个字。 “所以你一定还有帮手。” “不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崔让。”白渊渟开始四下打量。 帮着李谨参考他的帮手是从树后出来合适,或是从石头后出来合适。 “你果然聪明。” 话音处走出一个人,一柄剑,还有腰间的一壶酒。 既不是从树后面出来的,也不是从石头后面出来的,而是从大门外堂而皇之走进来的。 这个人便是崔让。 “我没想到你就这么出来了,我以为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你想要什么惊喜。” “比方说你一剑捅死我前面的这位傻瓜,然后把解药给我。”白渊渟舔了舔风干的嘴唇,抿了一口茶。“你别忘了,曾是我救了你。” “你错了。”崔让及时纠正了白渊渟的错误。“我在山崖之下快要死的时候并没有要求你救我。” “你要这么说,我只能承认你说的没错。”白渊渟笑了。 令这两个人渐渐心生奇怪的是白渊渟对现在的处境丝毫不在意。 相反,白渊渟显得越来越开心。 或许是因为心头的恐惧而故作姿态,亦或许是他在此时此刻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并且足够有趣。 “我的五千两银子之前被我花去了五百两,剩下的四千五百两买我这条命行不行?” “我们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包括了你身上的银票。”崔让道。 “否则,就凭你人头的那点价格,还不值得崔老爷冒这么大的风险把东枯偷出来。”李谨也跟着接茬。 “那么等我死后你们怎么分钱?” “我跟崔老爷,一人一半。” 为了五千两杀一个人确实很值得。 就算是两千五百两杀一个人,也很值得。 想到这里,白渊渟突然激动了起来,身体兴奋得发抖。 “你们的计划不会真的就是如此简单的吧?” “你现在是不是开始害怕了。” “我想对你们讲一个故事。” “但我没有兴趣去听。” 白渊渟不在乎他又没有兴趣,白渊渟在乎的只是怎么把这个故事讲好。“我之前在山上喝了一千天的茶,但也只收获了三个心得。”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你还可以再拖延一会。” “如果你觉得我在拖延时间,那我就不说前两个了。”白渊渟又喝了一口茶水。“你们的计划听起来虽然非常公平合理,但是为什么要公平合理呢?” “什么意思?”李谨问道。 白渊渟的目光转向了崔让。“我的意思是像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必要做到言而有信。”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崔让却开始不依不饶。 “李谨为了骗我上当,现在已经跟我一样,都快完蛋了。” “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崔老爷已经带来了解药给我。”李谨很得意的伸出了手。 他在等待,但结局却是什么都没有。 “崔老爷,咱们之前可说好了。” 汗水开始从他的太阳穴中猛烈的渗出。 太阳虽然已经落下,但浑身的苦热却让他依旧如置身火炉般痛楚。 白渊渟现在举起了手,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现在我又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现在依旧平静的只有崔让。 他是目前最接近胜利的一方。 “你是听完我的一番挑拨之后才决定这么做,还是你之前就打算这么做?” “这有什么区别?” “只是好奇,其实没什么区别。” “求求你崔老爷,我们一九分钱也行,全部都给你也行,只要你能给我解药就行。”李谨现在就像一条狗一样的在不停叫唤。 他还有一丝幻觉,一点希望,但现在已经不是讨价还价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