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还很遥远。 近在眼前的是盘中的剩菜。 有些人会觉得捡一些残羹剩饭是不是充饥,而是屈辱。 所以他们宁愿躲在角落里啃着馒头。 自然还有些人不会这么认为。 他们已经睁大了眼睛,盯着盘子里剩下的几大块排骨和一些羊肉。 至少是为了活下去,干瘪且寒冷的馒头根本就无法下咽。 朱笙笙对这个问题毫不在意,她只是望着帷裳之外的石头与树。 时间仿佛就在动与静之中擦身而过,只留下了车轮碾过的辙印。 意外突然发生,辙印之后突然多了三条野狗。 谁又能想到即使是一辆飞奔的马车,野狗也能紧随其后。 野狗是从夯土后蹿出而来的。 它们为什么要追逐着马车? 这匹没有什么肉的老马应该是不好吃的吧。 或许野狗只是想要充饥而不是享受美味。 朱笙笙已经抬起了筷子,一大块排骨被掷出。 正落在狗的脸上,吓了它一跳。 剩下的两只仍不愿意停下,它们的肚子还空无一物。 因此它们就继续这样的交错追逐,直到盘子里的所有肉都已经从车窗之中溜走。 “它们不吃油菜,它们挑食。” 它们放慢了速度,朱笙笙放下了筷子上的菜心。 “难道是因为蔬菜不好吃吗?” 白渊渟回答不上来。 他不是野狗,但他却跟野狗一样感到满意。 白渊渟以为这样会让他们很愤怒。 直到白渊渟发现熊乾的手下人竟然毫不生气的时候,他自己也感到了无趣至极。 金香社真正厉害的只有熊乾这一个人,就连白渊渟也惊诧不已。 并不是因为他的深思熟虑,而是因为他竟然从未见过熊乾在车上吃过一口东西。 格外的冷。 车辕染上的雾气凝结成了霜,从此就不再融化。 马车没有停下,继续向西方的山中奔去。 几日的奔波劳苦,既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磨练。 死人都已经死了,所以所有的活人都成功的坚持了下去。 现在正在闭着眼睛的那个人,是白渊渟在金香社里认识的为数不多的老熟人之一。 他正依靠在门边上打盹儿。 即使在他的梦中,他的左手也不会离开他腰间的宝贝。 他的宝贝不过是一个羊皮袋子。 羊皮袋子也会是宝贝? 至少这个人是这么认为的,至少他还活着。 他是张易妨。 白渊渟因为一直记得那个爱他的女人,所以也一直记得他。 朦胧之中一切都突然停止,张易妨感觉到了异常,第一件要紧的事情便是摸一摸羊皮袋子里的“货”少没少。 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马车停了下来。 他是最后一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的人。因为他又瘦又矮,而且手脚还不太协调,即使是小心谨慎也差一点摔了一个跟头。 虽然他已经是被人嘲笑惯了,但是他还没有习惯被人嘲笑。 木桩上连着枯杆,像一棵树装模作样的立在雪中。 脚下皑皑一片,前方已经无路可走,马车只能停在此处。 熊乾正在与白渊渟低语,张易妨正溜到人群近处去听。 “白兄弟,想没想好选哪一条路?” 白渊渟站在石头上皱了皱眉。 “既然我们约好在山上相遇,像我这样好吃懒做的人自然要选短的那一条路。” 可越短的路,就注定着更加陡峭。 在这里所有爬过山的人都很清楚,近路等同于险路。 果然不出白渊渟所料,熊乾要带着朱笙笙走大路,这样才能保证汇合的时候还能看到白渊渟。 “不行,那我也要走大路。”白渊渟突然改口。 “你放心,我会在这一路上亲自保护她的安全。” “我不放心。”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熊乾的手扶着白色的衣襟。“这一路我随时都可以当着你的面杀了这个女人,即使会死上三五个人。” “那我要求王行岐来保护我。” “这个要求完全合理。”熊乾为了诚意又退让了一步。 “你只要帮我完成了托付给你的事情,这个女人我保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熊乾总是能脱口而出这种奇怪的词语。 以至于白渊渟无法想象出背地里熊乾会如何的对他手下形容自己。 “不必多问,也不必多想。到了地方张易妨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这是白渊渟预料之中的结果之一。可能不够好,但已经无法要求更好。 闲话已经说得够多,众人已经开始行动。 熊乾带领着大多数的人向大路前进之后,留给白渊渟的人已是寥寥几个。 张易妨终于从别人的腋下钻了出来,向白渊渟做了一个鬼脸。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能打消一些白渊渟固有的成见。 白渊渟根本就没有任何成见,他在低头欣赏着新到手的白色大衣。 “现在我们是在哪里?” 事已至此,白渊渟才想起去问似乎是有一些迟。 “天山脚下。”张易妨答道。 “我们为什么要兵分两路?” “因为我们老大不知道究竟哪一条路是正确的路。” “你的意思是?” “我们只有其中一队能够活着到达天山。” “另一队人会死?” 张易妨在笑。 “我的意思是另一队人会走到绝路。” “然后无路可退?” 白渊渟总是想把话说死,而张易妨却想活着。 “寻路返回或者冻死在那里。” “那么我猜我选择了那一条正确的路。” “很遗憾,正确的路是我们老大走的那一条路。” “这么说我没有选对?” “你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