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被冻得都走了样。 盖了两床被,夜里仍旧还是冷。 几日之内,天山派聚集了这么多名高手的原因,张易妨根本没有讲清楚。 他似乎只善于用手拿,而不善于去表达——尽管他很喜欢说话。 还好只要有人在说话,就一定会有内容在透露。 现在白渊渟除了知道那个上天山的怪和尚之外,还知道了另有几个上天山的人。 其中还有一个是席不正的朋友。 “你是怎么跟踪他的?” 白渊渟在回忆下午字里行间的话。 “我不敢离得太近,否则他一定会发现我。” 这句话没什么用。 “我也不能离得太远,否则我就觉得我只是跟他同路,而不是在跟踪。” 这算是张易妨的处事态度。 回忆到了这里,白渊渟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人好像是一个女人。” 这句话好像有一点用处,至少可以缩小一半的范围。 “那么你当时有没有看清?”这是白渊渟当时直接询问他的问题。 “没有,挡住脸的人无所谓是男还是女。” 这是一个遗憾的答案,也让白渊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剩下的只有月亮那一点余光。 今夜是独眠,但却不是一个人的夜。 有一个人披上了黑色的麦芒,正悄悄地走在雪白的大地上。 “我想……救走熊乾的人现在正站在我的面前。”白渊渟看起来是在说梦话。 “是。”黑衣人的回答很干脆。 “我想你一定有合理的理由,可以告诉我吗?”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你难道不知道冰笼的机关有多危险吗?” “看来你很需要别人的关心,但是没有一个人关心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黑衣人突然变得冷峻。“你以为天山派的那些玩具真的能够伤到我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白渊渟彻底无话可说。 他只有伸出手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寻找桌上的那一杯冷茶。 “你是小王爷的人。” 冷茶很冷,已经结冰。 “既然你能够知道他的大名,就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情了。” “或许我是个天才,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名字来了解他的目的……只可惜我不是。” “如果你喜欢逞口舌之快,小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看来你不是在逞口舌之快。” 黑衣人因此而沉默,沉默了许久。 但白渊渟能沉默的更久,毕竟他躺在床上。 屋檐上的脚步渐渐在接近,白渊渟手中紧握的剑也即将出鞘。 他至少有六到七成的把握一击致命,因为“不太会”用剑不等于“不会”。 只要露出一瞬间的破绽,白渊渟的剑锋就足矣刺穿那个装神弄鬼的喉咙——以一种不可预料的速度再加上不可预料的准度刺出。 被子已经被掀开,白渊渟已从窗户跃出。 就在这个皓月当空之中。 月光,冷雪飘。 一缕幽绿,二个人的影。 “让我看看你装神弄鬼的真面目吧。” 剑锋已经直抵喉咙,白渊渟正歪着脖子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面罩撕去,留下的是一个年轻人。 白渊渟记得他的样子。 不是因为白渊渟记忆力有多好,而是因为前日清晨的时候他就站在白渊渟的屋外。 当时白渊渟在对他微笑,现在却变得狡黠。 “就是你在这里故弄玄虚?” 年轻人摇了摇头。 他的喉咙在向上涌动,仿佛是想要呕吐。 “谁让你这么做的?或者你打算在夜里对我讲一个故事。” 白渊渟对年轻人口中的任何故事都不会感到意外,唯独除了年轻人一言不发的结果外。 因此白渊渟手腕一转,剑锋从喉咙移到了他的左肩。 这柄幽绿的剑刃过于锋利,即使是轻轻落下依旧会划破布料。 血正在顺着衣角缓缓滴落。 “是你更有耐心呢?还是我更有耐心呢?” 有的人吃软不吃硬,也有的人吃硬不吃软。 但屋子外总是比屋子内要冷,白渊渟不想继续受冷风吹。 可年轻人还在摇头,他的嘴巴断断续续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咯咯。” 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公鸡。 可公鸡不是鱼,那么为何会有死鱼的气味。 年轻人突然开始微笑,嘴角留下了暗色的粘液,再由眉毛上的风把腥味刮向白渊渟的脸。 乌云收起了月光,一切归于黑暗。 白渊渟也收起了剑和歪着的脖子,如一只兔子一样跳到了屋子之中。 直到月亮重现,白渊渟也重新从屋子里伸出脑袋。 这里留下的仅仅是一个年轻人的身体,和他的孤独影子一起在地上爬行。 他的头端端正正地摆在脖子上,双眼暴突在外,凝望着远山。 胸腔之中的内脏连着细蛇的身体,一直延绵到地上。 “你很幸运。” 屋子熄灭了蜡烛,黑衣人又在对白渊渟说话。 “而你很恶心。” 白渊渟选择脱下了鞋子,躺在了床上。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我向你借一样东西。” “不行。” 黑衣人在冷笑。“我只是通知你,而不是在求你。” “那你就大可不必对我说。” “我可以告诉你,是我带走的熊乾,而且是扮作你的模样。” “没想到那个天山派弟子没有说谎。” “至少蒙骗那些只有一根筋的傻瓜已经足够。” 白渊渟点了点头,再没有其他的话要说。 “你不意外?” “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但我相信我已经见过易容技术比你好上三五倍的人。” 这句话因为无从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