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渟抬起头,很想要看看自己究竟是坐在了谁的座位上。 面前的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本该是处于朝气蓬勃年纪,可是在白渊渟的眼中只留下了死板与木讷。 白渊渟知道这个年轻人正在等着自己先说话。所以白渊渟不仅不说话,而且动筷的速度也变慢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谁?”年轻人有些按耐不住。 一个人若显出仓促,便容易漏洞百出。 “我不必问。” “为什么?” 白渊渟举起了酒杯。“因为我不在乎。” 一柄剑已经在白渊渟的漠不关心之下迎面刺出。 剑锋不带任何犹疑,不留任何后路。 目标是白渊渟的喉咙,同这柄剑一同刺出的寒意让白渊渟的杯中酒感受到了有些结冰。 年轻人对自己的剑很有自信,所以刺出这柄剑的同时并没有去看死人的尸体。 他觉得看着对手的死去的是这个世上最无聊的事情之一。 但是现在他却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白渊渟手中的杯子没有一滴酒水洒下。 白渊渟的脸没有因为美酒而变红,反而年轻的人脸此时却通红。 “你为什么不还手?” “因为我正在喝酒。” 杯中无酒,白渊渟正在给自己斟酒。 年轻人将自己的剑收入剑鞘,站起身来走到白渊渟身旁低下了头。 白渊渟侧过了脸,注视着他的神情。 “一次不行,难道你想要再换一个位置?” 没想到年轻人的答案却是跪在了白渊渟面前。 “求您收我为徒。” 现在轮到白渊渟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 “因为您的功夫在我之上。” 白渊渟喝了一口酒,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勉强还行。 “你有几个师父?” “如果您收我为徒就是五个。” “看来你很是抢手。”白渊渟转回了头。“只可惜我教不了你什么功夫。” 有人在鼓掌。 虽然在这嘈杂喧闹的酒楼之中,依然可以清楚的听清方向。甚至清晰的宛如就在身旁。 丁成卯。 能坐在桌子上面吃饭的人有几个? 白渊渟连一眼都不必去看,现在让他担心的事情只有肚子里吃的是否太多。 要想知道朱笙笙的下落,询问丁成卯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甚至是唯一的选择。 无论怎样的结果,他都有必要去试一试。 “好巧。”丁成卯茫然抬起头。 就好像是在前一刻才看到白渊渟。 “好巧。”白渊渟看到丁成卯正在对他笑,他预想到事情可能会顺利。 但这个想法只停留了一刹那便换了一个模样——现在他觉得丁成卯对他笑,代表着事情不会顺利。 无论怎样,丁成卯都只是在桌子上笑而已。 “没想到能在此处与各位兄弟们相遇。”白渊渟算是在赔礼。 “上次我大哥请你来坐,你不给我大哥面子。今天为何前倨后恭变成了这个样子?” 身旁的一个瘦子,叼着一片茶叶歪着脑袋说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是一种货色肯定不能聚在一起,但现在白渊渟只能继续微笑。 “人家既然看得起你我兄弟,咱们也别斤斤计较如此小气。”丁成卯坐在桌子上举起了酒杯。“白兄弟,你来是打算向我打听朱笙笙下落的吧?” “绝非如此。” 丁成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那你是来向我展示你新收的一条狗?” 白渊渟回过头,看见之前的年轻人正跪在身旁跟在身后。 “我不会收你为徒,请你离开这里。”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依然不依不饶。 深沉的双眸就仿佛凝望着财宝,也像凝望着爱人。 这让丁成卯感到好笑,甚至已经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尖锐的声音让四周的宾客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看发出这个怪异声音的怪物样子。 结果是每个人的头最后都乖乖的转了回去,杨轩楼名厨的手艺并不便宜。精致的菜品既然已经咽下,就没有人再愿意吐出来。 歪嘴大汉自从亲眼见识了鸭头离开脖子的怪事之后,便顿顿只吃鸡肉。 现在他放下了烧鸡。 “我大哥不喜欢你,你快点给老子滚开。” 年轻人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就好像没有听见。 “你他妈的装聋作哑,就是找死。” 歪嘴大汉虽忍无可忍,却已经有心无力。 他的掌风在触及年轻人的胸口之前就已经绵软了下来。 更加绵软的是他的身体,二三百斤的肉团就瘫倒在了地上。仿佛是一堆剔掉了全部瘦肉的猪油。 显然这一次歪嘴大汉没有上一次那么幸运。上一次断掉的是鸭头,这一次断掉的是人头。 没有第三个人能看清年轻人出手的速度。因此在众多人的眼里,歪嘴大汉就像无缘无故地喝醉倒下一般。 除了喉咙里喷出的鲜血可以证明他死了之外,还有桌子后方的一幅丹青,一副因朱红晕染而在此刻绽开的虞美人。 而能看清楚事情经过的两个人。一个再摇头,一个在微笑。 甚至微笑的那位还抬起手,抓起桌子上几片红油牛肉吞下。只为了感受汤汁如同鲜血那样,留在丁成卯的手上。 “我今天收你为徒。”他用红油小手指着年轻人的脸。 白渊渟发自内心的忍不住想要恭喜他们,世上很难再有比他们之间还合适的师徒关系。 可是年轻人站起身,袖子下的剑上没有一滴红血,只有冷光和冷笑。 “你在笑什么?”丁成卯顺着年轻人的眼睛看去,只看到自己滚圆的肚子和细小的腿。因此他也忍不住笑了。“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