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山庄不铸剑。 因为这里没有火炉,没有喧嚣,也没有热。 这里只有树。 庄外的树,庄内的树。甚至在屋内下,也种着树。 树干,仿佛就是铸剑山庄的生命一般,在这里枯荣,在这里消磨。 “是不是很失望。” 当白渊四下观望的时候,颜无顾却只在侧方望着白渊渟的眼睛。 谁又会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铸剑山庄如今不过是长在树林里的大宅子。 既然如此,铸剑山庄不如叫种树山庄。 “这里或许更应该叫种树山庄。”颜无顾道。 白渊渟只是一笑,用表情来证明他已经听懂了颜无顾的自嘲。 但却不能改变任何状况。 “你不该坐马车来的。” “没有人告诉我不能乘坐马车前往铸剑山庄。” “没错,但也没有人告诉你可以坐。” 白渊渟只有承认。“看来这里有人不喜欢马车。” “不是马车出了问题。” “那是什么?” “原因是我喜欢安静。” “怎样才能算安静?” 这个问题需要颜无顾片刻沉寂之后,方能回答。 “现在方圆十里,只有五人呼吸,我感觉这样还算可以。”树叶从空中飘落,正好落在颜无顾的衣角处,掩映着他那修长的身躯和枯瘦的手。“算上我,就是六个人了。” “我猜你邀请我的原因,并非是打算与我谈论呼吸问题。” 颜无顾缓缓地点头。“你说的没错。虽然我不知道你来的目的,但我知道一定是我邀请的你。” 这句话更让白渊渟恼火。 “可借再下三尺剑一赏否?”颜无顾在看白渊渟的手。 “有何不可。” 剑锋缓缓地出鞘,在颜无顾手中很吃力的握着。 这更加让白渊渟难以理解,如此薄弱的气息如何发出之前那道强力的剑气。 “这确实是我家的剑,但我已经记不住名字了。” “回溪……”白渊渟在提醒。 “没错没错,正是回溪。” 还好颜无顾没有问白渊渟这柄剑的来历。 时间开始变慢,直到渐渐凝滞不前。颜无顾的身体连同他的意志如树一般静静地静止在此处。 白渊渟不想打扰,直到白渊渟也快要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颜无顾终于在白渊渟快要睡着前苏醒。 “看来昨夜白少侠似乎没有休息好。” 白渊渟无奈的点了点头。 “白少侠请自便吧,今天我已经很累了。” 颜无顾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去,再无留恋。 白渊渟只有起身目送,直到他的背影渐渐模糊不清。 当白渊渟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颜无顾仍旧坐在面前的椅子上。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表情。就仿佛没有离开一般。 他以为这会让白渊渟感到意外,但是他已经率先对白渊渟的淡然神情而感到意外。 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自己——一个人的眼神是永远无法被模仿的。 “你一直在这里?”白渊渟问道。 “是。” “你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我在听,但不是偷听。” “不是偷听,那么我为什么没看到你?” 颜无顾笑道:“这该问你自己。” “你是谁?” “我是铸剑山庄庄主颜无顾。” “那他是谁?” 白渊渟转过头去看他离开的那扇门,门中此时留下的只剩下空无与尘土。 “他也是铸剑山庄庄主颜无顾。” 白渊渟身体倚在了椅背,闭上了眼睛。“看来我真的是没睡好。” “我不必对你隐瞒,你也不会对此感到意外……我的意思是你也见过另一个白渊渟。” “没有错。”白渊渟如梦方醒。 “我本来是大姐派来代替他的人。” “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主意?” “这是秘密。” “那什么不是秘密?” “我跟他现在已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你背叛了大姐?” “不,是因为我死了。” 白渊渟在上下打量着这个还能说话的死人。 “对于大姐来说,这是一场失败的替换。我本事不济……所以活下来的人是他不是我。” “大姐相信这一切?竟然再没有调查你?” “至少大姐还活着。” 白渊渟似乎从字里行间听出了弦外音。“大姐是谁?” “我虽然背叛了她们,但我不会出卖她们的秘密。” “还有什么秘密会值得像你这样的高手保守呢?无论怎样,至少石古四剑也在保护你。” “我们说一些重要的事情吧。” “什么是重要的事情?” “买剑。” “这就是重要的事情?” “是。” “在酒馆之中我就已经拒绝了你。” “但我今天有一个新的提议,让我们换一个方式交易。” “你随意。” “你缺银子吗?” “我想世上还没有人会嫌弃银子多。” 这句话绝对没有错。 “告诉我,苦乐和尚的行踪值多少银子?”颜无顾的眼神在流转,他一定是知道很多的秘密。 “你知道他在哪里?”白渊渟却只有去问他,他没有选择。 至少现在问个问题总不会是一件吃亏的事情。 “当然知道。” “问题的答案是需要我用回溪去换?” “他在金石窟。不过你不必心急,因为从天山离开的路并不好走。” “你能够确定?难道你跟他有联系?” 没有回答,因为此时颜无顾喝起了桌上的茶。 “我在等你告诉我。”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你是死人?” “我不过是一直想要在死前亲眼目睹六把旷世名剑而已。” “这跟之前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