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将一点微风都关在门外? 这样隔绝不了天地,只是隔绝了自己。 “原来大名鼎鼎的梅家,竟然也会有漏风的窗格子。”苦乐和尚抬着脑袋看着窗纸,被疾风吹的嘶鸣不已。 “不过是沽名钓誉,哪里值得高僧去高看一眼呢?”梅仲乙手腕随意一转,两扇木门便缓缓而开。 放任屋外的野风,自由的穿梭往返。 白渊渟正坐在两人的侧面倒水。 一个最好的旁观位置,清晰的看着两个人较劲。 “我二人未经邀请便擅自前来打搅前辈,真是惭愧惭愧。” 白渊渟落下眼睛,看着手握的茶杯。残留的茶水生出波纹,肉眼可见的向着梅仲乙的方向扩散示威。 “这里不过是依山傍水,家徒四壁也并非是老夫存心所围,高僧自然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梅仲乙抿了一口茶水。 “而与高僧同行的这位年轻人,乃是老夫神交已久的路掌门高徒,更算不得外人。” 苦乐和尚没料到梅仲乙竟然会如此精于敷衍之术,三言两语之中竟然密不透风。他本想在此率先强势一番,但现在可免不了要落得个客随主便。 “素闻梅老前辈大名,可称得上是当今武林第一人。我只是想要借此宝地,做一点交易。” “承蒙高僧如此抬举,老夫自当竭尽地主之谊。” 梅仲乙左眉一抖,便在合适的时宜看见白渊渟手边杯内有波澜涌起。没有人能够如此久的忽视这一股强而有力的内力。 显然是梅仲乙故意装作不经意。 好在苦乐和尚并无恶意,即使不去用自身内力抵御这股压力,全身也没有痛苦之意。 但到了梅仲乙哪里,便不能如白渊渟这般从容应对——若他无所表示便是示弱之举。 白渊渟因此感到兴奋。能看几场这样的高手角力,这段无意义的旅程便就不能说是无趣至极。 “连个杯子都放置不稳,看来老夫这张老旧桌子也该换个新的了。”梅仲乙伸出了手掌,抚摸着桌子上淡淡的木头纹理。 白渊渟不知道自己的手为什么要这么去做。但他现在确真的照着梅仲乙那样,伸出右手轻抚着桌子上的木纹。 “贤侄也觉得老夫的桌子该换了吧?” 白渊渟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像谁暗示,也似乎是像谁求救。“虽有些老旧,但还不至于腐朽不能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听贤侄这么说,倒是老夫有些奢侈了。”梅仲乙脸上的皮肉在同时笑。 所以白渊渟也只好跟着笑。 在两个人相视的微笑中,白渊渟已经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彻底吸在了桌子上。 虽说不疼,并且不累,甚至可以轻松的贴着桌面自由拂动,但就是不能抬手抽走。 这不是一个好的战场——白渊渟已经发现这两个人原来是在那自己的身体较劲,现在他现在只能希望赶紧结束。 “既然前辈说愿意行个方便,那么就希望前辈能费心保护随我同来的那位姑娘安全。”苦乐和尚举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就算高僧不提,老夫也自当竭尽全力。”梅仲乙也紧随其后,举起了茶杯。 终于白渊渟右臂终于顺势得以解脱。 作为最后的一位喝茶者,他恨不得一口气喝掉剩下的水。 “不知高僧所卖何物?” “卖的是一句亘古不变的道理。” “愿闻其详。” “不过一句「冤有头债有主」而已。” 梅仲乙面色露出了冷意。“高僧讲话玄奥,让老夫自叹空有一把年纪,竟然不足以听懂。” “不过是一句俗语,浅显的很……”苦乐和尚看着梅仲乙在给他倒茶水。“我想定然是梅老前辈一生坦荡从未负过谁,所以难免不知被负者心头的滋味。” 梅仲乙收回了手,清清微风吹拂着眉梢。 “既然高僧有话不愿意明讲,老夫也就不去揣测了。” “可人心总是难以不去揣测的。元宝和尚生前留下了一笔财富,我想觊觎的人不会少吧。” 转动的双眼证明白渊渟预先感到了危险。 他不想再被当作较量的地点。 但这已不是他能选。 “十几年前,老夫倒是真的揣测过宝藏的位置。” 苦乐和尚抬起了双眼。“哦?那么您有什么发现?” “老夫只是感到好奇而已,若真的付诸行动恐怕无异于大海捞针。” “您真是谦虚了。” “在高僧慧炬面前,老夫只敢如实相告。” “既然梅老前辈如此坦诚,那我也就不必隐瞒了。” 苦乐和尚与梅仲乙四目相交。“任何妄图元宝和尚金子的人,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 梅仲乙举起了头,看着脑袋上的横椽木。“看来高僧话中之意,也捎带着老夫了。” “绝无此意,梅老前辈不要多心。” “这个季节真是秋风萧瑟,老夫说话万万要小心谨慎,以防风大闪了舌头。” “小心驶得万年船,梅老前辈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道理。” 白渊渟发现两个人现在只剩下僵硬的微笑。“我记得梅家饭菜相当不错,现在我已经快要饿死了。” “贤侄何不早说?” “现在说也不迟嘛。” “也是时候了。”梅仲乙轻抚着灰髯,总算挤出了一点笑颜。“高僧应该是戒绝荤腥之物的,可老夫却无肉不欢,不知贤侄想与哪位同席呢?” 两个人的眼神都从飘渺中指向了白渊渟。 白渊渟觉得选择桌子不仅仅是饭菜的差异,更是生死之间的博弈。 现在他不想选错,也不能选错。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自己一桌。 “跟我一